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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些打結的線將她甩到哪條路上,她便走哪條路就是了。

轉眼三日已過,顧二孃和薛仁杲的八字被小心地從菩薩案前供奉的香爐底下取出,兩家互換了收妥。一十八口楠木大箱掛上紅綢,在徑山鎮風風光光地轉了一圈,並一對肥碩的大雁,紅繩綁了腳,一併抬進了顧大郎的宅邸。餘杭百姓街頭巷尾地談論了好一陣,有待出閣的小娘子們皆歆羨不已,有見過二孃的,更是盡其所能地將她絕世的容貌誇讚一番。

既納徵禮已成,薛家的使者替家主請了期,往蘭州金城關路途遙遠,議定二孃只在族中拜過宗祠,拜別祖父母及父母,便上路,只等到了夫家,再全了禮數。定了十日後四月十九啟程,大郎家中忙亂起來。管事出去找人牙買了幾個僕婢,再在家中挑選兩三個可靠的小丫鬟陪嫁,自小照顧二孃的僕婦桃娘,因早年逃荒至此地,無家可依,況也是服侍慣了的,便自請了同去,大郎夫婦深感欣慰,於是待她不同於其他家僕,吩咐家下眾人以娘子稱呼,並私下贈了若干財物,說了無數體己貼心的話,只把二孃託付給她好生看顧。

顧彪這邊,如今是這般光景,兩人身體皆不濟,陸夫人勉強支起精神料理些。送嫁的一干物件是早已備下的,統共三箱,一箱大娘出閣時已帶走,一箱是留著給穆清的,另一箱是給二孃的。三口箱子俱一樣,都是及膝高的紫檀箱,算不上大,陽雕了山水圖紋,四角包著鎏金銀片,配上鏨刻了如意紋飾的鎏金銀鎖,古樸卻不失精巧。三箱中皆以金塊金餅鋪底,層層累碼擺放,再就是一些金玉寶石的釵環鏈子等首飾頭面,樣樣精緻貴重,雖是些俗物卻並不落俗套。穆清的箱子後頭,還有一口無紋飾的簡單大木箱,有半人高,是顧彪另替她備的一份嫁奩,整整一箱的古籍字帖珍藏,卻是無價的。

陸夫人撐了小半日,穆清不忍見她勞苦,接手替她操持了。想著兄長那邊定是忙得人仰馬翻,便差了幾個得力的,過府去幫忙。又另挑了個好日子,問過了陸夫人,帶了幾個人將那口紫檀箱子抬了去,再替陸夫人受了大郎的一整套虛禮,少不得也要以禮還了他,兄妹間冷冰冰的應酬了一番。大郎本還顧忌穆清是定給了庾立的,他畢竟是官中的人,多少是要給臉面的,雖是瞧不上她是個庶子之女,話語間仍帶了幾分虛敬的。可如今想來庾立升遷不過也就是個五品的官,且無依仗,而自己卻成了薛仁杲的岳丈,與北方的假王攀了親,自恃身份不同了,也就懶得再給穆清那份臉面,虛禮過後,只淡淡的打發了她。

穆清本不願多留,樂得早卸了差事,好脫開身去照料顧彪。未及出府門,不想迎面碰上了嫋嫋走來的顧二孃,想避是避不開了,穆清只得扯起一個象徵性的笑容,直對上二孃寒鐵似的臉。

走到近前,跟著的桃娘給穆清行了禮,穆清笑著還了禮,口稱一聲“桃娘子”。轉眼去看二孃,見她臉色鐵青,眼窩深陷,緊抿了無血色的唇,全無新嫁娘的嬌羞喜色,心中忍不住又動了惻隱,存了幾分真心說:“此去未必能有再見時,善自珍重罷。”二孃如木雕般,並不答言。穆清細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問:“薛仁杲是個怎樣的人,你可知?”

二孃緩緩轉過頭,唇角微微揚起,眼窩雖深陷,眼睛卻黑亮透底,她以一種詭異的聲音咯咯嬌笑道:“倒叫七娘勞心了。既然已應了這門親,又豈能不知他薛家大郎是怎樣的人物?你也不必在此虛情假意,只怕你也未曾想到,阿爹尚且猶豫時,我便自請了去與薛氏聯姻。”

自請的?穆清一愣,許是不願在此看到庾立迎娶她的那日,想要自斷了那根情絲?那也大可不必賠上性命去。既這麼想著,穆清心中略生出些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