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表面客氣。
這些其實也均在意料之中。關鍵是,蕭墨存違背自己內心閒散做人的意願,投入古代制度改革這一吃力不討好的泥沼中,只是為了避開禁孌這一尷尬身份。可現如今,繞了半天,感情又回到晉陽公子以色邀寵的起點了?蕭墨存皺了眉頭,手抵住皇帝的胸膛,硬是掙開了一點距離,冷冷地斜睨著蕭宏鋮,道:“皇上,您覺得這樣有意思麼?”
蕭宏鋮是毫不以為意,圈著他細腰的臂膀猛地一收緊,將他整個人拉到緊貼自己,痞笑著道:“怎麼?不高興了?又要跟朕抬出列祖列宗來?”
蕭墨存臉色一凜,半昂起下巴道:“不說列祖列宗,咱們就說說這尚書處算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不就是朕聽了愛卿所言,以賢才治國,專家治國,勝於以官員治國的話後,深有感觸,故而籌建的麼?”
“是麼?那麼敢問陛下,墨存在此,又算怎麼回事?”
蕭宏鋮呵呵笑了起來,邊笑邊用下巴的鬍子茬磨蹭他細嫩的頸項。蕭墨存忍無可忍,伸手一推,蕭宏鋮這才罷了,卻仍抱著他,笑道:“原來小墨存嫌朕給的官小是不是?沒問題,明兒個朕就下旨,封你為,那個,封你什麼好呢,讓朕想想啊……”
蕭墨存被他強行圈著,全身繃緊,動也不敢動,聽他哄寵妃孌童似的口吻,只覺心底一股火冒了上來。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的火氣,溫言道:“陛下,墨存不做官,這是一開始就講好的。這尚書處,說白了就是給陛下提供點新鮮的治國思路的地方,陛下要覺得可有可無,請取締了事;若陛下不想撤,覺著墨存還有些個用處,則請以國士待之,墨存必定會報之以國士!”
蕭宏鋮抱著他的手臂一僵,隨後笑道:“國士報之,你現在就來報朕的知遇之恩吧。墨存,這麼久了,難道你都不想麼?”
他一面說,一面湊過臉來,眼見著親吻就要落下,蕭墨存大駭,厲聲道:“皇上,這就是您的御臣之道?墨存為了您嘔心瀝血,您就這麼對臣麼?”
皇帝呆了呆,緩緩鬆了手,直看著蕭墨存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眼睛裡閃爍著深邃複雜的光。蕭墨存一被解開禁錮,立即退後一大步,胸膛起伏著,挺直了脊樑與皇帝對視。良久,皇帝忽然嘴角輕翹,輕輕笑了起來,邊笑邊說:“國士待之,必報之以國士,小墨存,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來日,莫要讓朕失望才是。”
蕭墨存暗地裡鬆了口氣,知道今天危機已過,忙順勢作揖道:“陛下,臣盡力而為。”
“好。”皇帝眼睛裡閃閃發光,轉身在椅子上坐下,道:“過來,將你才剛說的土地變法,一五一十,重新給朕說說。”
“臣遵旨。”蕭墨存低頭領命。
這一說,直說了一個多時辰。皇帝細細詢問了蕭墨存,談到最後,話題儼然圍繞所謂的土地改革,到底涉及哪些方面,具體要做些什麼,夾雜在朝廷百官與地方豪強錯綜複雜的政治網路中,這個土地改革,如果實行,到底會損害哪些人的利益,激起怎樣的矛盾和鬥爭。
兩人談到後來,皇帝已經臉色嚴峻,看著蕭墨存道:“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想的?”
“當然是。”蕭墨存低頭答道。
“是麼?要不是你這麼多天,深居宮中,朕真想看看,到底你收了劉丞相那清流一派什麼好處。”
“陛下,”蕭墨存嚇了一跳,忙抬頭道:“臣並沒有……”
“知道,劉昌敏那老匹夫只知道指使他的傻學生們嚷嚷什麼強收豪強劣紳手中的土地,要他想出這麼細緻的東西,不可能。”皇帝看著他,緩緩地道:“但是,這話你從此不要再提,豪強劣紳,個個盤根錯雜,與朝中權貴關係匪淺,真要都連根拔起的話,朕這龍椅,恐怕也別想坐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