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含笑,正是天啟朝皇帝陛下蕭宏鋮。
蕭墨存俯身欲拜,口呼“萬歲”。他並沒有真的下跪,只是做出將要下跪的姿勢,果然,膝蓋還沒著地,一雙大手已經扶住他的胳膊,頭頂上,蕭宏鋮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免禮,小東西,怎的現在倒禮數週全了起來。”
蕭墨存站直了身子,垂頭恭敬道:“陛下,君臣之別,墨存不敢逾矩。”
“得了,”皇帝揮揮手,笑道:“別動不動就跟小老頭似的講君臣之道。這幾日朕也忙,沒過來看你,前兒個御花園開了頭一批荷花,御膳房弄了點巧心思,做了新鮮的荷花羹,朕嘗著倒好,讓人賞過來,你用得怎樣?”
蕭墨存心裡不禁煩悶,自己丟下那麼多事,巴巴跑過來見駕,難道就是討論點心好不好吃麼?他抿緊嘴角,躬身道:“多謝陛下,墨存覺得,挺好。”
“是麼?朕怎麼瞧著,還跟那會生病似的瘦呢?”蕭宏鋮眼睛直盯著他道。
蕭墨存被他看得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正色道:“陛下,臣以為,維持邊界安穩,需養數十萬大軍。如今國庫糧倉的清算雖未開展,然以邊關大軍日耗糧食千擔的速度計算,總有一日,我朝儲備的糧食必定要告罄。”
“朕知道,說到這個,朕今兒個下了旨,讓陳廣輝挑部分軍隊試試你說的那個屯田、植谷於邊,呂子夏那老東西,這回倒做好人,第一個跳出來歌功頌德。呵呵,小東西,朕如此聽你的計策,你如何謝朕?”
蕭墨存心道我幫你想轍解決你的國家困難,你倒要我謝你。他臉上微微一笑,道:“陛下說笑了,此乃陛下英明,與墨存何干。陛下,臣想了想,解決糧食的辦法,除了臣上次提到的軍隊屯田,開放邊境貿易,以物易糧以外,臣以為,當務之急,必須先解決我朝廣袤地區的土地歸屬問題。簡而言之,各地耕田數量為何,何人有田,何人耕田,何人有何種田,土地兼併的情況嚴重與否,各地豪強是否屯田,耕者是否有其田,這都是亟待弄清的問題。”
皇帝一言不發,盯著他的臉半響,才緩緩地道:“那,墨存以為呢?”
“人性鄙陋,大公無私本就是一種理想。土地問題也是如此,必須有甜頭,而不是賦稅給到耕者的頭上,才能充分調動他們耕種的動力。比如,將國有土地以一定數量租給農民,簽訂契約,每年收取低廉租金,收成分幾成上繳國庫,幾成由農民自己所有。允許他們自己買賣糧食,形成由國家控制的糧食市場,同時,臣建議各地選拔中糧高手,將其經驗推廣下去,由糧食種得好的人帶動一個地方的耕種情況。當然了,做這些之前,首先要派遣可靠的人,對全國耕地,做一個大測量,造冊上繳朝廷,防止各地劣紳佔取國家土地……”
皇帝一眨不眨地看著侃侃而談的蕭墨存,臉上似笑非笑,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將他拉入懷裡。
蕭墨存沒有站穩,一下子跌入皇帝的懷中,一時有些暈眩,頭抵在皇帝肩頭。蕭宏鋮低笑幾聲,貼著他精緻的耳廓,曖昧地道:“小墨存,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對著朕,一難為情,就會拼命大談國事?”
蕭墨存只覺一種厭煩湧上心頭,這已經不知第幾次了,自從“尚書處”建立起來後,這色鬼皇帝,常常藉著諮詢的理由,也不伸張,偷偷摸摸帶幾個低等侍衛就跑來。跑來了也不見其他人,就單單在此接見自己,每次都是一開始說得好好的,未了肯定要動手動腳。枉自己為他的國家投入心血,這人倒好,明裡也不支援也不反對,由著自己折騰,應付層出不窮的突發狀況。這所謂的“尚書處”,獨立於帝國官僚體制之外,根本毫無實權可言。被蕭墨存找來的那些官員,也沒有相應的官階品級在那等之,不升不降,只是從原來的衙門中抽調過來,行事處處受其他部門制肘,只是打著皇上親信的旗號,才略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