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痺了,像將意識浸進了痛苦和悲憤融合的液汁裡太久,已經有點分辨不出痛苦及悲憤的滋味了……二十天不是個太長的時間,但在他們的這種境遇下,二十天卻是用無限的期望和焦憂所堆砌成的,每一刻,每一個時辰,全似在煎熬中度過,煩惱與憂鬱罩在他們的心,他們連眼也望穿了……天氣冷,風颳得大,可是該冷的時令了,空中的雲層低,灰壓壓的一片彷彿在人的頭頂打轉,偏偏是這種天氣——在人心這麼煩躁的當兒……衛浪雲在他自己房裡實在坐不住了,一個人無精打采的從樓上走了下來,客堂中,舒滄正在和包不同兩人坐在那聊天。
見少主下來,包不同連忙起身,笑著道:“午覺這麼快就起身了,少主?”
沒開口先嘆氣,衛浪雲也不想笑了:“唉,睡不著……”他又向舒滄躬身道:“大伯也沒歇歇午?”
舒滄也“唉”了一聲,沉沉的道:“我還不和你一樣,睡不著……”在包不同搬過的一張椅子上落坐,衛浪雲愁著臉道:“這天色,和人心一樣沉甸甸,烏壓壓的……”舒滄喃喃的道:“可不是麼……”搓搓面頰,衛浪雲的雙眼失神加上枯澀,他道:“水冰心沒有訊息,怎麼管庸也沒有訊息傳來!甚至連二叔派去與管庸接頭的那名兄弟也不見返轉……”包不同在旁插口道:“少主,當天派去的人是我這裡最精幹的一名手下,名叫唐喜,這小子頭腦清楚,辦事仔細,只要不出意外,他是誤不了事的……”衛浪雲搖搖頭,道:“怕就怕有了意外……”包不同也沉重的道:“照說該回信來了,澹臺老兒是要和不和呢?好歹亦得叫我們知道才是呀,像這樣上不觸天,下不接地的似吊在半天雲霧裡,真他娘不是滋味!”
乾咳一聲,舒滄道:“難說……”
包不同嚥了口唾沫,道:“老幫主,你老的看法,是兇是吉?”
舒滄苦笑道:“誰敢講?連賽諸葛你們的田二爺也琢磨不透,我就更拿捏不準了,真能把人憋得氣都呼不出!”
包不同又道:“少主,你以為呢?”
喟了一聲,衛浪雲道:“我以為情況不妙!”
心腔子跳了跳,包不同急急的道:“怎麼會?”
衛浪雲道:“很簡單,照道理說,以時間算,便是水冰心沒有訊息傳出,管庸也該早有音信,但至今卻仍然狀況不明,這就反常,反常即是不吉祥!”
舒滄眯著眼道:“你別說得太武斷,從這裡到皖境石弓山,路途迢遙,不是一天半日可以到的,而水丫頭回去之後向她義父勸導也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妥的,這其中的周折和困窘,如非親身經歷不知其難,浪雲,別忘了這是一件大事,一樁既繁重,又複雜的大事,水丫頭的立場更是越令她增加壓制,啟齒不易……”衛浪雲慢吞吞的道:“但事情的經過如何———至少現在的情勢,演變到什麼地步,他們總該透個信回來吧?”
舒滄道:“未有結果之前,他們不會貿然回報什麼的……”摩娑著唇頷多日來未曾修刮的鬍碴子,衛浪雲低啞的道:“要是在這裡再憋下去,悶下去,我怕我是要瘋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呢?暈沉沉、迷茫茫,空虛的,像是一點目的、一點指望也沒有了……”點點頭,包不同道:“可不是,我也有這種感覺,弟兄們也都悶壓壓的,意念消沉得很,長此下去,只怕對士氣軍心影響太大……”舒滄吁了口氣,道:“有什麼法子呢?奶奶的,誰叫我們鑽進了這塊絕地來!如今要出去都撐不起勁來了!”
衛浪雲淡淡的道:“除非有立即的行動,否則振奮軍心就不易了,這不光用嘴巴就可以將士氣鼓舞起來的。”
包不同乾笑道:“但怎麼個行動法?少主,憑我們眼前這點力量去和人家碰,包管—碰一個砸,哪行?”
咬咬牙,衛浪雲道:“如若勢至不可為之時,碰砸也只有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