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已染上了一層薄怒,嘴角雖然仍帶著笑,那笑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諷刺。
方前所未有清楚的意識到,孔琉玥真的已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她拿捏揉搓的孤女,而是完全可以與她平起平坐的一品誥命夫人了!而且永定侯府雖只是侯府,卻是世襲罔替的,不比柱國公府,三代一過,便只能算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孔琉玥的身份甚至比她還要高,只不過因為她佔了個長輩的名分而已!
隨即又想到她方才說這門親事乃是晉王妃娘娘親自提的,那位邵公子又是王爺生母的遠親;最重要的是,連身為慶親王妃孃家的越國公府都有意結這門親,可見那位邵公子的確有可取之處,與其想著將尹慎言送進哪個王府去爭出一片天來,倒不如現在就讓她嫁了邵公子,運氣好的話,不但可以得個進士女婿,更可以讓晉王爺和晉王妃高興高興,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因笑著改口道,“我也就是因為心疼她,嘴上說說而已,認真一想,這門親事倒也不算差,不必伺候婆母,一過去便是當家奶奶,將來還能掙個誥命,且三丫頭算是下嫁,邵公子又豈有不更看重的?這樣吧,你回去告訴王妃娘娘,就說這門親事我們這邊覺得很好,只不知邵公子那邊是什麼意思?若是覺得也很好,就挑個吉日,打發媒人上門來吧!”
孔琉玥聞言,方轉怒為喜,便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只不知大舅舅和大舅母是什麼意思?”若是尹老太太真能作孫子輩們婚事的主,只怕如今的尹大奶奶就不一定是霍氏了!
尹老太太眼裡閃過一抹不悅,大概也是想到了尹淮安的婚事,語氣便不自覺生硬了幾分,“你只管回王妃娘娘的話兒,我事後自然會與你大舅舅大舅母說的!”
說完又猛地想到孔琉玥方才那生硬的語氣,心裡的不悅瞬間更甚。總歸是她將她養到這麼大,還費盡心力為她攀了這門好親的,如今她才一得勢,便不把她放在眼裡了,還說出那種癢錐心的話來,將來她和柱國公府若是有個什麼,豈非也是靠她不上的了?這才真真是養出了一頭白眼兒狼來呢!
孔琉玥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語氣有些生硬了,但她也是氣急了,真怕尹老太太將尹慎言送人作了妾,所以才半是真生氣半是以退為進那樣說的,這會兒目的既已達到,也就放緩了臉色,主動與尹老太太評點起戲臺上正演的戲文來。
尹老太太也非那等胸無城府之人,饒是心裡再不痛快,輕易也不會表現出來,遂順著孔琉玥的話,與她品評起戲文來,看起來倒也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少時,尹敏言與尹謹言也湊了上去,再加上尹二太太不時說幾句笑話來逗趣,場面看起來就更是熱鬧了。
侍立在一旁的霍氏看在眼裡,不由有些羨慕。——雖說小時候自己與幾位妹妹都還算要好,但自離京後,便一直沒再見面,如今過了門,彼此間到底有幾分隔膜,且她又是嫂子,得敬著翁姑,不必從前在家裡時,可以跟姊妹們任意說笑。
再一想到丈夫早上的樣子,分明仍是對錶妹念念不忘,當著人家丈夫的面,竟然連個寒暄客套都沒有,真是由不得人不生氣,偏偏自己過門已經一年了,仍然膝下空虛,更覺自己累死累活的沒意趣。
——可惜命已經是這樣了!
“大表嫂,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孔琉玥說話間,不經意瞥見霍氏臉色不大好,想著她畢竟是高門大戶出聲,豈有當著客人面擺臉子的?想來是身體不適了,因說道:“是不是忙了大半天累了?快坐下來歇歇。”
這樣場合,霍氏是沒有位子的,就算有,也是不敢坐的,要時刻準備著伺候兩層婆婆和小姑子們。
尹敏言早已發現大嫂臉色不對了,但她不敢說,怕給大嫂添麻煩,這會子既聞得孔琉玥這般說,於是忙附和道:“大嫂既不舒服,就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