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強壓下不忍,繼續說道:“他的確年紀還小,請封世子尚且勉強,更遑論襲爵?可戰場上刀箭無眼,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我實在怕……,不提前安排好這些事,我不放心!果真到了那一日,他就是我們長房嫡支惟一的男丁,他就是再小,再不足以承擔起肩上的責任,都必須承擔起來……”
這樣一番類似於交代遺言的話,將孔琉玥之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傅城恆一定會平安歸來”的信心,一下子擊退了大半,以致她沒辦法再自我安慰自我欺騙下去,淚也因此而止不住盈滿了眼眶,哽咽著近乎夢囈似的說道:“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聽……”
傅城恆見她淚眼朦朧,心中大慟,忍不住伸手將她輕輕擁進了懷裡,抿了抿唇,該說的話還是一句沒有落下,“只是鎔哥兒終究還是太小了,生來身體又弱,便是這兩個月跟著武師習武,也沒見強健多少,我真怕到時候肩上的擔子會將他給壓垮。祖母已經上了年紀,身體每況愈下,姐姐又早已嫁做人婦,孃家的事終究不好多管……到時候惟一能名正言順教導他成材、輔佐他擔起肩上重任的人,便只能是你這個母親了,也只有你,才能讓我真正無牽無掛的將他託付給你!”
孔琉玥已忍不住哭出了聲來:“我不行,我身體也弱,眼界又窄,打理內院或許還在行,其他教導孩子,讓他成材之類的事,卻是無論如何做不來的……再說我還這麼年輕,根本沒真正教養過孩子,我怎麼知道該如何教養?萬一被我養歪了養廢了可怎麼樣?所以這個重任,還是留待你回來親自承擔的好,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橫豎你只離開幾個月,等你回來後,再教導他也不遲!”
知道孔琉玥就算沒有明白答應自己,果真到了那時候,她也一定會做到自己交代事的,且看她哭泣,他委實心疼,傅城恆到底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抬手用大拇指,輕柔的給她擦起淚來,“好寶貝,乖乖,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孔琉玥沒好氣,抽抽噎噎的道:“你說得我的心才碎了,倒惡人先告起狀來!”
傅城恆無聲的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嘗願意作這個‘惡人’,他早在心裡立過誓以後都不再讓她傷心的,可沒想到這麼快就又食言了。
他抱起她,坐到靠窗的榻上,讓她在自己的膝蓋上坐了,將頭埋進她頸窩間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才強笑道:“我這不也是想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你也不必擔心,我終究是主帥,泰半時候都待在帥帳裡指揮作戰,統領全域性,輕易不親上戰場的,況就是親上了戰場,先不說我自己就是習武之人,我不是還有親兵嗎?他們都手持連弩的,又個個兒有一身好武藝在身,有他們護著,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罷!”
孔琉玥早停止了哭泣,只是聲音仍然帶著濃濃的鼻音,“你讓我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那你還給我交代那些做什麼,成心讓我不痛快呢?”
傅城恆嘆一口氣,“不怕一萬,怕的就是這個‘萬一’啊!”猶豫了片刻,才又低聲道:“至於你的後路,我也已經想到並安排好了,到時候你只管自由自在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莊子上住,嫁人,總之誰也約束不了你……”
“傅城恆!”話沒說完,已被孔琉玥厲聲喝斷。
孔琉玥一把推開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跳到地上,居高臨下看著他,一字一頓冷冷說道:“你果真放心不下我,想給我自由,那就現在給,和離或是休書都可以,我可不想將來背上見異思遷、無情無義的名聲,以後也不好再嫁別的好男人!你若是捨不得現在就休了我,無法忍受我嫁給別的男人,那就記得給我完好無缺的滾回來,至於其他的,你不必再說了,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他把她當什麼了?就那麼迫不及待想撇開她,想把她往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