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的君王驟然沉默,目光掠過王珪宛若凌遲一般,抱著兒子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末子不適地把小手從襁褓中伸了出來,在空中揮舞著,卻依然沒有哭泣,李世民連忙鬆開緊箍著的臂膀,當目光觸及兒子稚嫩的臉頰,靈動的眸子時,一絲不捨的念頭湧上心頭,如果……要是……
若水深深地嘆了口氣,隱忍在心底的酸,澀,駭一齊湧上心頭,這幾個月來被自己可以迴避的那個事實就這樣被揭了開來,不公,是啊,自己又有什麼權力可以決定別人的未來,為了長子就可以犧牲幼子原本或許可以君臨天下的命運麼?
可是,她站起身,將女兒交給身邊的淡雲,隨後緩緩移步到了王珪的身邊,依舊是平日裡雍容高貴的皇后,可那溫和的笑容裡卻清晰的帶了一抹冷清,“王大人。”她心中盈著複雜的心緒,輕輕開口道:“我是一個母親,也同樣也是大唐的皇后,我是十五皇子的孃親,可同樣也是太子的母后,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別無選擇。”
說完,她凝視了始終低垂著頭的王珪一會兒,走回李世民身邊說道:“陛下,王大人忠信可昭,非但無罪,更應好好的嘉獎一番啊。”
李世民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並未聽見妻子先前說的話,只看見一直不肯讓步的王珪一下子緘默無語起來,他皺起了眉頭,嘴上卻說著封賞的話,方才還冷寂著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
王珪在謝恩的時候,握緊了汗溼的手心,定定了看了皇后一眼,忽然想起貞觀二年除夕的時候,魏徵說那就是母儀天下的氣勢,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不由想問一聲,那份蒼涼的無奈也是母儀天下所必須肩負的責任麼?或者那不過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第十二章 蛻變
河南,靈州,三伏天,正是一年中最酷暑難當的時候。
“殿下,明日臣即將啟程回京述職。”溫彥博看著膚色黑黝不少的太子探問道:“您是準備……”
承乾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優雅的弧度,彷彿絲毫不受這酷熱的影響,輕快的說道:“我還不打算回去,等見過了一個朋友後,恐怕又要直接上資陽去了。”
溫彥博心中忍不住暗讚道,初始還以為太子在京外呆不了多久,沒想到居然連正月和皇后生產的時候,他都沒有表現出一點想離開的念頭,更難能可貴的是,上至設立新的都督府,下至普通突厥得平民的安居入戶,這個為至弱冠之年的儲君皆反覆揣測,親自與突厥的貴族討論交涉,以期真正做到到德化異族使其歸心。
“既然這邊的事務已了,太子何不先回宮一趟,也好見一見新出生的兩位殿下呢?”溫彥博藹聲勸說道。
承乾的笑容裡微微帶上了些戲謔道:“昔日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而今我不過是離宮半載有餘,尚且遠遠不及啊。更何況孟子曾有云: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溫大人,我這正是在以身試言啊。”
溫彥博先是一愣,繼而啼笑皆非起來,都說太子幼時頑劣不堪,如今這劣字倒是不見了,可頑心卻是依舊,他搖頭道:“是老臣糊塗了,太子殿下還是繼續效仿古之賢人吧。”
數月的相處使承乾對這位中書令的為人之謹慎,行事之開明甚是欽敬,也莫怪當初他能以一人之力擋住魏徵對突厥內遷的激烈反對,終將約十萬突厥百姓安置於河南一帶。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臨走之時,溫彥博看了太子數次,慎言道:“殿下可已經聽說了朝中在數月前的那番君臣爭辯?”
承乾坦然道:“我早已有耳聞。”
“那殿下,您的想法如何呢?”
承乾儘管不解溫彥博為何在臨去之時專門提到此事,但還是認真道:“即便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