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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個村莊,地老鼠會將我的一切告訴他們,他們會防範我,我的安全已經受到了威脅。

我回到出租屋裡,我找到了思想家,告訴了他這些天我的暗訪經歷,我相信思想家會對我的秘密守口如瓶。思想家說,趕快去報案。

第二天,我找到了區菸草公司,他們說,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座城中村裡有著很多假煙窩點,他們很快就會行動,此前,他們已經在城中村裡“放蛇”,摸排了好幾個假煙窩點。

然而,城中村裡棋盤般的道路四通八達,鴿籠般的住房密密麻麻,他們又怎麼才能找到假煙窩點,而又能不被眼線發覺?

幾天後,我接到了一個傳唿,是區政府辦公室的,他們讓我當天下午去區政府開會。

那幾天,我很少出去,一直躲在出租屋裡,早晨送完報紙後,我就回到出租屋,下午和夜晚不會邁出出租屋一步,我相信地老鼠和那些打手們一定就在城中村尋找我。

然而,今天又不能不去。

我戴上一頂帽子,帽簷壓得很低,袖著雙手,佝僂著腰身,冒充成一個病人,我的腰間藏著一截短棍,順著街角一步步走向村口。我的眼睛警覺地向四周觀望,耳朵豎起很高,捕捉著周圍的任何一絲聲響。我想著,如果見到地老鼠,就先下手為強,抽出短棍砸在他的頭上,讓他沒有出手的機會。

還好,我一路沒有見到地老鼠,我順利地來到了公交車站。

會議是在區政府的會議室舉行的,橢圓形的會議桌邊,坐滿了一個個中年男人,他們有的抽著香菸,有的翻看資料,每個人都顯得很安靜從容,又成竹在胸。這種場景我非常熟悉,以前在政府上班的時候,經常參加各種會議,在這種場合,大家都不會多說話,免得言多有失。久歷官場的人都城府很深,老而彌堅,他們的心思別人是不能猜透的。這種場合的座位排列也是很有學問的,橢圓形面朝門口的那個弧形旁,坐的是官職最大的人,這個座位便於看到有誰走進走出,便於對所有人發號司令。而從這個弧形到另一個弧形的座位,則表示著官職的從大到小。

我知趣地坐在了另一個弧形的位置,這裡背對門口,表示這是最末等的位置。

驀然來到這間會議室,我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年在政府工作的日子,在漫長的難捱的會議中,我總是邊聽著枯燥乏味的講話,邊想著自己的心思。我手捧著資料,臉上是一副認真聽講的神情,而卻早已心猿意馬。那時候我非常討厭開會,那些漫長的味同嚼蠟的會議。我還非常討厭那種生活,戴著假面具迎來送往委曲求全的虛假生活。然而,經過了這兩年曲折艱苦的流浪生活後,我才覺得公務員生活實在太幸福了,沒有生活壓力,沒有工作競爭,卻有穩定的薪水,而且旱澇保收。

我想著,如果我當初沒有選擇離開,現在我也會坐在這張橢圓形桌子的另一邊,穿著乾乾淨淨的品牌衣服,抽著不用花錢購買的高檔香菸,做出一副高深莫測優裕自如的神情,臉龐保養很好,頭髮一絲不苟,皮鞋一塵不染,走路挺胸凸肚……如果運氣好,以後可以科級、處級、廳級……一級一級地升上去。然而,我放棄了這一切,我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一條荊棘密佈的路,獨自前行。現在,我遍體鱗傷,血流如注,可我還在大唿酣鬥,至死不退,我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我不能倒下,我倒下就是死亡。

那次會議有區政府的多個部門參加,菸草局、打假辦、交通局、公安局、交警大隊、城管局、街道辦等等,還有這座城市幾家報社的記者。這些記者就是我以前寫到過的時政記者,他們在前一天的夜晚,就會接到部門的會議通知,第二天和部門一起參加行動。行動結束後,他們一手拿著紅包,一手拿著通稿,回到報社,把通稿捏巴捏巴,就變成了一篇新聞稿件。

這就是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