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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已經很少出門,整天整天的呆在公寓裡發呆。想我做的夢,想豆子,想以前的事情。我越來越感到自己虛脫的厲害,照著洗手間裡的鏡子,我幾乎認不出來裡面的那張面孔就是我自己。頭髮蓬鬆毛亂,臉色蒼白的像是蒙了一層嚴霜,眼窩發黑深陷看上去活像《Fight Club》裡的瑪拉·辛格。

隨口哼出一曲朱塞佩·威爾第的《西西里晚禱》,但聲音卻潮乎乎的不成曲調聽來毫無意思可言。我嘆了口氣,用手指拉著一撮頭髮並且繞起圈兒來。

“我從山中來,看見了鳴飛的雁群。那高高的雲杉和矮胖的紅松從我眼前一掠而過,搖曳的身姿空氣之中迅速的消融。獨眼的巨人一個人住在雲海之下的高峰,我經過那裡時看到了他巨大瞳孔裡的滑稽的倒影。

我腳步不停,綠色的草原在我的腳下伸展,彷彿貴婦家中的手工地毯一樣。它如此的非凡,但卻又只能任人踐踏而不敢發出任何的怨言。花兒迎風而立,莖葉在細雨之中瑟瑟發抖;飄落的花瓣被裹進了溼黑的泥水裡,僅剩下了一絲慘淡的豔紅。肥白的青蟲爬出了已經腐爛了的蘋果,它打算換另外的一個住處。

我來到陌生的城市,躲進了一個空落落的所在。在那裡,鐵絲被擰成各式的麻花,插在難以置信的水泥鑄成樓梯之上。電梯大張著空洞的嘴巴,吞噬著漫無目的的乘客;他們不停的上上下下,厚厚的不鏽鋼掩飾不住那與生俱來的淫惡的氣息……”

我直愣愣的盯著鏡中的自己,痴呆呆的輕聲曼語。鏡中人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白色的牙齒在缺乏血色的唇間若隱若現。我撫了撫蒼白的臉龐,它看上去是那樣莫名其妙的消瘦。

“該理髮了……”我將頭髮來回撥弄幾次,也許是去一次理髮館的時候了。

一如既往的不知道時間,看著窗外卻更加的迷惑,遠方盡是灰漠漠的樓房和遠山,沒有了太陽使時間這一概念徹底失去了意義,變得無從估摸起來。

總之,穿好了衣服便準備出門,臨走時拿出了包包底下的記號筆在衛生間的鏡子上寫下:希望和絕望,它們兩不相干。

4。

兩年多以前的一個冬日,那天陽光耀眼的明亮。乾枯的樹杈憔悴的將身影投射到同樣憔悴的硬地上,它們互相纏繞交疊像是一群群咬在一起的蛇。

豆子騎著剛剛買來的山地車,載著穿的像是一個大抱熊似的我在去大堤的公路上飛奔。周圍的空氣乾燥而寒冷,豆子呼著大口大口的白氣使勁的蹬著車子上坡。坡高極了,彷彿通向天邊。

大壩早已荒廢,河是它賴以存在的絕對理由,但是河水改道之後,此理由最終宣告消失,從那時起大壩便沉寂了下去,最終在歲月的消磨中成為了一個高高的坡。

壩上載滿了泡桐,此時節自然落盡了葉子,以極端瘦弱的身影示人。豆子累的兩腿幾乎抽筋,一手扶著車子一手牽著我,兩腳還直在那兒蹦躂。

“沒有樹葉子,什麼都沒有了。”我說。

“冬天嘛,不可避免的……”豆子說。

“本來是條林蔭道來著,現在卻是這副樣子,真是看了令人心裡怪憋氣的。”

大壩上的落葉無人打掃,長年累月的積在那裡。早年已經乾枯的敗葉化成了枯黑的顏色,亂七八糟的在壩面上到處都是。長年的漚化使它們看起來像是風乾的動物的糞便。顏色較淺的是今年新的落葉,幾乎均勻的在舊葉上鋪了一層。我們兩人的腳步走在上邊,發出了踩在雪上的那種聲音,嚓嚓嚓……

“會愛我一輩子嗎?”我靜靜的問。

“傻里傻氣的。”豆子說。

“難不成不好回答?”

“當然不是,簡單至極。”

“那倒說來聽聽……”

“豈有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