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久處官場,也是精明厲害的人物,正因如此,這淮安王的厲害他也深知,一時越想越驚,抹了一把額上冷汗,揮手道:“既然……既然千歲有令,那……那就放了他們。”回望梁文靖一眼,見他吐出一口氣,又復茫然之色。
訴衷情(2)
換作先前,王堅尚覺他這神情理所應當,但此時瞧著,卻覺心尖兒也發起抖來。要知道,他方才聽信薛容之言,又見梁文靖呆裡呆氣,已生出輕慢之心,料想這一代賢王既然落到這步田地,自己也不必對他如何尊崇了,大可挾天子以令諸侯,將此人當做傀儡,號令諸將。是故在筵席之上,他處處發號施令,從不過問梁文靖的意思,甚至於自作主張,要斬掉白樸四人,此時王堅回想起來,好不後怕,不由自主,哆嗦起來。
殊不料,梁文靖心中緊張悔恨絲毫也不輸與他,要知道,冒充淮安王,乃是他生平最不願為的事,如今迫於形勢,無奈出頭。待得事後,忽然省悟,自己既然冒充了淮安王,豈不就要冒充到底了。他一念及此,好不懊惱。
眾將見梁文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還只當他心憂國是。王堅更決心驚膽戰,一時莫知所出。
水軍都統制呂德見眾人久不言語,按捺不住,驀地起身道:“千歲,如今大敵當前,兵機不可懈怠。還請示以抵禦之法,我等也好依計行事。”
梁文靖對兵法一竅不通,被他一問,暗暗叫苦。但此時此刻,卻又少不得裝模作樣一番。白樸等人卻知他胸中貨色,心頭一陣打鼓,偏又形格勢禁,無法代他說話。
梁文靖皺眉苦思良久,驀地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給蕭玉翎說的“三分”話本來,話本中“司馬氏一統三分”一段,先滅蜀,再滅吳,豈不與眼下形勢近似,想到此處,他心頭湧起一陣狂喜,當下理了理思緒,按捺緊張心情,正色道:“瀘州一陷,蒙古大軍必定水陸並進,直抵合州,合州若有閃失,蒙古大軍必然吞併巴蜀,再以巴蜀為根基,順流而東,效仿三國時王濬破吳之法,橫掃江南。”
這話出口,諸將精神均是一振,梁天德四人更是暗暗稱奇,不知這小子如何開了竅,竟說出這般高明見解。
梁文靖說完這番話,又覺斷了思路,急忙思索三國中的奇謀妙計。但覺此時既要守城,“空城計”萬不能用;“聯吳抗曹”,卻又無吳可聯;至於“火燒烏巢”,對方糧草何在,自己全然不知;若用“離間計”吧,自己對蒙古將領一無所知,更是無從用起了;他思來想去,猛可間想起一計,不覺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眾人見他呆氣流露,均是一怔。卻聽梁文靖侃侃道:“韃子先破劍門,再降瀘州,屢戰屢勝,必然驕狂得很,對不對?”諸將若有所悟,紛紛點頭稱是。
梁文靖正要再說,白樸忽道:“千歲,如此軍國大計,我四人位卑職賤,不便與聞,還請千歲允許我等告退。”他四人若在,梁文靖尚有依恃,聽說四人要走,心頭沒得一慌,但也不好違他之意,只得勉強應允。
四人去後,梁文靖定一定神,又道:“韃子既然驕狂,必定認為我們只會死守城郭,那麼,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我瞧了,城外林莽甚多,大可埋伏精兵銳卒,待得元軍攻城之時,伏兵縱出,拊其後背,韃子軍前後受敵,必然大敗虧輸。”
諸將面面相覷,向宗道遲疑道:“韃子野戰無敵,若是守城,尚有勝算,若是野戰,只怕反而落入他們彀中了。”王堅見梁文靖侃侃而談,全然換了個人,更加深信這淮安王先前裝瘋賣傻,意在考驗自己,如今大敵當前,方才放出手段,聞言忙道:“千歲既有主意,咱們就該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一一照辦,那用你來多嘴?”
向宗道怒道:“向某何嘗怕過苦,怕過死來?既然如此,我親率兵馬,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