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還刻骨銘心,那是家大業大的名門梅家,也承受不起的沉重。
「那女人逃跑了。丟下一切,跟別的男人走了,消失得乾乾淨淨。她做得這麼絕,連和她一起被收養的乾妹妹井棠都給瞞在鼓裡。井棠小姐本來是許給先生的弟弟宸亞少爺的,後來情況緊迫,就由她頂替,在婚禮當天嫁給了先生。
「夫妻倆婚後一起出國唸書,幾個月後,就傳來懷孕訊息,懷的還是一對龍鳳胎。太太想在美國生下孩子,先生也待著在二芳照料。我偶爾陪老夫人一道去美國探視,雖然一看就知他們夫妻並不相愛,但家人的感情還是有的。可惜,還是被那女人……」
梅惟握緊了桌沿,已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什麼。梅家三兄妹,同年同月同日生,而當年的那個夜晚……父親究竟是待在誰的身邊?
他對自己的生母一無所知,連照片都沒看過。只知道他的生日即是她的忌日,單名的「惟」字,似乎也是來自於早逝的母親。
「那女人和情人躲去山裡小村住,梅家一時也找不著。直到有一回天氣異常,豪雨連下好幾天不止,山頭爆發土石流活埋了整個村落,才曉得他們人在裡頭。
「男的是當場死了,女的大腹便便的被救出來,躺在病床上也已經是奄奄一息,連人都分不清楚,瘋瘋癲癲的只喊著她男人名字。老爺夫人都趕去醫院,看了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回頭又見到該在美國陪太太待產的先生,一群人全呆了。」
「爸爸來看……母親?」他微一氣窒,才道出話尾兩字。「那井棠阿姨……」
即使扭曲了,依然美豔絕倫的女人的臉,偶爾仍在他夢裡徘徊。自他有印象起,井棠姨就是他世界裡唯一的成熟女性,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曾脫口喊她一聲「媽」,被揚了巴掌後,從此他就沒再弄錯過。
「可憐的太太,被先生給拋在了美國。孩子們出生時,身邊是沒有爸爸的,他們的爸爸去了另一個女人那兒,看不是自己的孩子出生。那樣無恥虛偽的女人,偏偏先生就是……不只先生,連老爺、夫人、太太,全部的梅家人都是……對那個女人……」
話尾意味不明的淡去,楊婆徐徐閉上眼,冥想了一陣又霍然睜開,端起桌上的水杯輕岬一口,氣息略微個順。
說了這麼多,她也渴了倦了。
自結婚後,先生的話和表情就變少了。在醫院那一夜過後更是,活潑、熱情、跋扈的富家少爺脾氣,完全遽變為內斂深沉、肅默寡言的冷淡性子。沒有人猜得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包括將梅惟收養為子這事。
隨著年歲增長,當年沐浴在母親血中出生的孩子,容貌越來越神似那女人。她不知道先生給梅惟取這名字究竟有何用意,但梅惟果真長成如他母親另一個翻版般,沒有井棠母子那深刻輪廓的明豔搶眼,但清清淡淡的秀氣五官,看來就是舒服。
她一點一滴的看著少年拉長長大,看著先生漆黑的瞳偶爾在少年身上停駐,那看不出心緒的眼神,競讓她心冷。
那晚,從道場奔出的少年凌亂的衣衫,和脖子上鮮豔的紅簇,證實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懼……
絕不能夠這樣下去。既然先生走不出那輪迴糾纏,就由她來打破吧!
「你知道,楊婆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她面無表情盯著梅惟。
對面的少年茫然回望她,一臉蒼白。
「你這條命,是先生給你的。他對那女人有多愛,就有多恨,他滿心滿眼只有她,她心裡唸的卻足別人,所以他留下你,放了那女人走。什麼父子,根本全是假的,你不過是替代品而已,十幾年來先生透過你,眼裡始終只看著那女人。」
「不……」面對楊婆的咄咄逼人,梅惟只能發出微弱的反駁聲。
才不是這樣……不足這樣!
「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