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熊爺,人家壓根就是吃八方的主兒,家裡頭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咱們押他身上的那些個賭注,才真叫個血本無歸!”
伸著嘴巴嘬了一口紫砂小茶壺裡溫熱的釅茶,那兀自搖頭不迭的玩家打眼掃視著擠得滿滿當當的老火正門堂口客廳。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似的,壓著嗓門朝正在和聲安慰著於爺的納九爺說道:“納九爺。怎麼今兒晚上沒瞧見您那師侄呢?”
都還沒等納九爺答話,伴隨著鬧火正門堂口前一陣喧譁,相有豹已經一路朝著那些個四九城玩家打著招呼、大步走進了老火正門堂口客廳中,舉在胸前的兩隻手也是拱手不迭,瞧著就是一副禮數週全的模樣。
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方才還連咳帶喘的於憶橫著膀子搡開了幾個攔路的玩家。一頭扎到了風塵僕僕的相有豹面前,全然都顧不上禮數地叫嚷起來:“相爺,我這兒可是候了您一晚上了,就為了求您句痛快話——這鬥牛的場面,倒是還有個能分出勝負輸贏的時候沒有?”
只一聽於憶那扯破了嗓門的吆喝聲。差不離所有侯在了客廳中的四九城玩家都閉上了嘴巴,一雙雙眼睛也全都盯在了相有豹身上!
就眼面前這亂成了一鍋粥的場面,只要是雙龍對賭的兩位莊家當真玩了捲包兒會的路數,恐怕這鬥牛場面上就壓根沒了分出勝負輸贏的機會。
可把這話反過來說,只要是兩家鬥牛的場面還能接著捯飭下去,哪怕是雙龍對賭的莊家不見了人影,可手裡拿著押票的四九城玩家可都還在,誰押了哪家也都心知肚明!到時候再拘著做中人的段爺出頭上輸家那兒找補幾個,怎麼著也不能叫自己押出去的賭注賠個淨光!
眼瞅著一眾玩家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相有豹坦然微笑著朝眾人拱了拱手,這才朗聲說道:“勞諸位爺們動問,我這兒也不藏著掖著,當面朝諸位撂句踏實話——七天後,城南牛馬市,咱們鬥牛場子上見!”
頓時之間,客廳裡扎堆兒站著的四九城玩家全都重重舒了口氣,原本緊繃著的面孔,也在相有豹話音落地時鬆弛了下來。有那嘴碎的,更是乾笑著朝相有豹拱手叫道:“相爺敞亮!”
“大傢伙扎堆兒在這兒候著,不就是想把這場熱鬧踏實瞧好了麼?這回可是吃了定心丸了!”
“我說老少爺們,咱們也都甭跟這兒戳著了!相爺這也辛苦了一整天,想必是早乏了!咱們挪一步,叫相爺好好歇著?”
“說得就是!相爺您歇著,我們老哥兒幾個這就告退了!”
“納九爺
才不過盞茶的功夫,原本把老火正門堂口客廳擠得個水洩不通的四九城玩家便走了個乾淨。除了幾個老成些的四九城玩家在私底下跟納九爺嘀咕了幾句、讓納九爺交代相有豹多加小心之類話語之外,大多數的玩家全都是一臉如釋重負的神sè。
客客氣氣送走了那些個來聽訊息的四九城玩家,再交代那些個累得直打晃的小徒弟關上了堂口大門。相有豹這才跟在了納九爺與佘家兄弟的身後,徑直走進了二進院子裡議事的屋子。
都沒來得及落座,納九爺已然是朝著剛進屋子的相有豹急聲問道:“外邊都安頓好了?”
微一點頭,相有豹也不講究太多規矩,抓過桌上的茶壺便是一氣牛飲,這才喘著粗氣應道:“那頭玩意沒大礙。昌平駝行路老把頭親自上手招呼著、旁邊還有幾個駝行老把式搭手幫忙,就這麼一晚上功夫,該是出不了啥漏子!”
嘆息一聲,納九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就今兒這一天,我這心就吊在嗓子眼裡沒下來過!都不說旁的,就今兒鬥牛場面上那捲堂大散的德行,要不是你謝師叔護著納蘭和水先生走得快,只怕還真得出點事!還有嚴爺,也是領著九猴兒在外頭忙活得腳不沾地。。。。我說有豹,這事兒倒是啥時候才能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