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這位教授的生平中去找。於有疑處深疑,於不疑中生疑,於狐疑處置疑,於疑惑中破疑。有疑問,您去探索,去搜尋,就會獲取到材料了。”
“謝謝先生!教授一生,疑點的確有那麼一些,值得深入挖掘。舉個例子,日記裡面偶爾出現過一位年輕畫家,也姓喬。他不是喬教授的學生,更不是親戚,但看得出老喬對小喬非常欣賞。所以,我想可以把小喬作為副線,虛構故事,想象情節,炮製人物,用來烘托主線。到最後,兩條線索才交會起來,卻又交叉成了一個死結!”
“就這麼著了。看來,副線主要靠想象,但是有點兒根據的想象。而且,如果是寫你所熟悉的人,你筆下一得意,也可以多寫一些。所謂主線副線,倒不必拘泥於篇幅多少比例——您老兄看來已經胸有成竹了!”
影子頓了一頓,接著說:“我還補充一點,就是小說和生活的對比。您肯定曉得,英國有位多明尼加出生的小說家,她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I like shape very much。 A novel has to have shape; and life doesn�t have any。翻譯出來就是說,寫小說一定要注重形狀。一部小說必須要有形狀,生活裡卻沒有。您就仔細體味體味吧!”
“這話的確很對。這小說我一定得寫成有形有狀、有稜有角的,可又是建立在無形無狀、無稜無角的混沌之上。所以,我看小說題目也叫‘雙螺旋結構’吧!這多有意象呀!”
“不好!不好!要想一個更加空靈,更加性感的名兒。我想,這名字也包含在日記內容當中了。您要把日記當做一座礦藏,加以提煉,九轉丹成,小說也就出來了!請好好寫吧,就此告辭!”
“多謝!多謝!——我怎麼有一種感覺,這部小說是您在寫啊!”
我好似把他送到門口一般,同螢幕依依告別。
這時候,光碟機咔嚓一聲,自行關掉了。
很奇怪,我後來幾次想再開啟這臺機器,卻怎麼也打不開了!
《花妖》4(1)
正在構思的時候,我突然又有了一樁新發現。
原來,那隱形人捧來的紙包裡還有一件東西,藏而不露。
抽出來一看,是一幅繪畫。畫是小幅,繪在一種在法國叫canson的、厚厚的水彩畫紙上,正是日記裡喬教授說起的、他喜歡的淡彩素描。畫上繪的是一片山景,高高的山崖上,只長著兩棵樹,一棵大,一棵小。看樣子是在歐洲很多的橡樹。天上大團大團亂雲飛過,只有小半邊晴朗。亂雲是中世紀給斬下來的人頭,長髮披拂;太陽是現在給砍下來的人頭,光頭光腦。這時,就看出了畫家為什麼要用鉛筆了。不用鉛筆,刻畫不出樹幹的挺拔和樹表的蒼勁。再看大樹的樹皮上面,佈滿了畸形的疙瘩和殘酷的刻痕。小樹也不甘示弱,上面盡是糾結的塊壘和虯卷的痕跡。再看大樹小樹的根部,卻長滿了鮮花,一朵朵,一球球,一團團,一叢叢,非常茂盛,十分美麗。這時,就看出畫家為什麼要用水彩了。不用水彩,就描繪不出花朵的鮮豔和色彩的清亮了。
喬教授閒來無事,單單畫這麼兩棵樹幹什麼?又為什麼要一大一小?
翻過來,背面是喬教授的筆跡。他用6B鉛筆寫著下面幾句:
大喬並小喬
一朝偕同花妖飛
不知甚輪迴。下面落款寫道:
×年×月,閱日本谷崎潤一郎,深思,遂繪大木小木並花卉圖,並戲作日本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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俳句的意思完全不懂,但寫得工整,完全符合日本俳句十七個音節的格律。
對照日記內容看,是喬教授閱讀了谷崎潤一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