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半晌,秋桐又試探著問:“卻不知焦大爺明兒要辦什麼事情?”
這刨根問底兒的!
焦順不耐道:“馮紫英馮公子請我和薛大爺幾個去城外打獵——怎麼,我是不是先要跟姑娘報備一下才行?”
“不不不!”
秋桐忙把兩手亂搖:“奴婢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既如此,我就去回太太了。”
說著,就躬身退了出去,匆匆回到東跨院裡去見邢氏。
邢氏原正拉著迎春,和顏悅色的說要給她添幾件頭面首飾,聽說秋桐隱晦的表示事情沒辦成,當下就又換了顏色,丟開迎春嫩白的小手,冷道:“姑娘先回去歇著吧!”
添首飾的事兒,竟就再不提半句。
等迎春唯唯諾諾的去了,邢氏又罵道:“你這沒用的蹄子,卻怎麼傳幾句話的事情都辦不好?!”
秋桐躬身道:“他屋裡兩個丫鬟都在身邊,我使了幾次顏色也不肯支開,實在是沒有機會開口。”
頓了頓,又道:“不過奴婢倒是打聽出來,明兒焦大爺和薛家表少爺,要和馮紫英馮公子一起去城外打獵。”
邢氏將帕子一甩,惱道:“你打聽這些有什麼用?!”
“太太容稟。”
秋桐往前湊了兩步,賠笑道:“這府里人多嘴雜的,便太太再怎麼小心謹慎,也難免傳出些風言風語,又怎比的上那荒郊野地裡便宜?”
“你是說……”
“咱們先打聽好去處,明兒太太帶著二姑娘去城外上香,屆時半路巧遇一番,再喚他過來閒話幾句,豈不是合情合理?”
這主意其實也是從戲裡學來的。
蹩腳是蹩腳了些,但邢氏如今急著分一杯羹,好緩解家中的財政危機,便也顧不得許多了。
當下忙找來王保善夫妻,命他二人設法打探馮公子慣去何處打獵——這念頭京城周邊想尋幾頭野物可沒那麼容易,故此必是人工圈養的,所以地址也該是固定的才對。
隨後又命人把賈迎春喊了回來,親熱的攬著她到了裡間梳妝檯前,把自個的妝奩鋪散開,大方的表示任憑迎春挑揀。
迎春這些日子受慣了邢氏的冷落嫌棄,今兒突然變臉似的,更嚇戰戰兢兢惶恐至極,卻那敢按照邢氏的意思挑揀?
邢氏見狀倒就急了,選了幾個金貴的胡亂插在迎春頭上,又取了胭脂水粉一通塗抹。
這還不算。
她端詳半晌,覺著迎春雖是青春美貌,卻到底太過稚嫩了些,怕未必迷了那焦順的心竅。
便又命人尋來裹胸、束腰等物,硬生生擠出了兩團白膩。
這也虧得迎春是個早熟的,若換成是黛玉那樣柔弱纖細的,只怕勒斷了肋骨也擠不出多少景緻來。
只是……
這裝扮大冬天裡如何出的去門?
邢氏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到最後只得強行要求迎春裡面如此打扮,外面再套上寬鬆的遮掩。
想著若屆時事有不協,說不得就只能祭出這殺手鐧了!
就這般,入夜後迎春滿頭珠翠的回到了下處,鑽進裡間便埋頭痛哭起來。
司棋雖近來與她不睦,卻到底是自小伴著長大的,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便指示繡橘上前探問究竟,自己也在一旁支著耳朵細聽分明。
迎春起初只是一味的哭個不停,後來聽了繡橘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才抽抽噎噎道:“原想著忍一時就罷了,不成想太太竟半點不顧惜體面,只將我當成是案板上的肉,恨不能掂斤論兩的往外發賣!”
說著,又哭的泣不成聲。
司棋見狀忍耐不得,上前拉了她問道:“姑娘這話是從何說起?快別哭了,你說出來咱們商量個對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