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祖宗三代罵了個夠。
“彆著急呀!支隊長!”受傷的人倒轉來安慰他。
“我怎能不急,提前發動攻擊,想搶頭功,該賞他一頓耳刮子。
仗是這樣打的嗎?我要不關他的禁閉才怪,好的機槍射手都給了他,怎麼?在陳莊報銷光啦?”
——支隊長,你在舷窗裡所見到的,只是戰鬥場面的一個區域性,於而龍,於而龍,你還是捺住性子,冷靜點吧!
“為什麼提前動手?你問我,我不知該問誰去?”在戰鬥結束後的總結會上,王緯宇說:“誰想出主意耍龍踩高蹺的?要不是那個破綻,還可以打得漂亮點,大久保不一定逃得掉!”
“怪我吧!”蘆花承擔了責任:“同志們也是好意,既是糊弄鬼子,索性搞得火爆些,哪曉得弄大發了,露了馬腳。”
“要知道,做假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王緯宇意味深長地說。
蘆花不否認:“我確實少個心眼。”
大久保總算識時務,一看岸上蘆葦叢裡,響起槍聲,人頭攢動;又看到前面那些敲鑼打鼓的老百姓,一眨眼間,變成持刀弄棒的游擊隊,知道三河鎮是一道鬼門關,進來容易出去難了。現在,他才領會為什麼於而龍偏要在離三河鎮兩三公里之外的堤上埋伏。
“於而龍,於而龍,厲害呀!你胃口夠大的。”看來,如果不想當俘虜,逃命該是當務之急了。
可是,拖著那艘炸壞的汽艇,是無法躲開覆滅的命運,因此他斷然地下令砍斷纜繩,像壁虎一樣,甩掉了累贅的尾巴,加足馬力,衝出重圍。
要是在三河鎮安上一門炮就好了,游擊隊沒有重武器,手榴彈根本無濟於事,只好眼巴巴看著到嘴的肥肉飛了。
剩下的殘敵在一場血戰以後,很快消滅了。王緯宇頭一個開啟那密封的艙門,衝了進來,由衷的喜悅在他臉上閃現出來,他一把摟抱住於而龍。
“活著,二龍!”
“活得好好的。”他還了一拳,正好捅到王緯宇腰裡,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朗朗的笑聲在狹小的船艙裡轟響。於而龍回過頭去,才發現蘆花也進到艙裡,正蹲在那個受傷的群眾身邊,小心翼翼地給他重新包紮著傷口。
“贏了!二龍,我們勝利啦!”
蘆花說:“可我們傷亡也不小。”
一場付出相當代價,只是名義上的勝利,對指揮員說,怕不是很光彩的。但分割槽司令員周浩和政委陽明來了,還帶來了詩人勞辛,參加他們的慶祝大會。
陽明同志勉勵他:“打得聰明多了,開了點竅,今後,還要靈活一點,游擊戰的遊字,還是大有文章可做。這回你把文章從陳莊一直做到三河,綿亙數十里,還是蠻不錯的。”
“不錯?死傷那麼大,我都替你害羞,於二龍同志”周浩當著主席臺上那麼多黨政軍幹部,刮他的鬍子,半點也不留情面:“一個不懂得愛惜戰士的指揮員,不是一個好指揮員。”
審判吧,同志們,望著那一座座新墳,望著那一船船運走的傷員,於而龍第一次嚐到了自我審判的滋味。剛才在小姑家的抗屬屋裡,現在在這殘廢人的破桌旁邊,這種自我審判的滋味,和那辛辣的酒一樣,不怎麼好嚥下去啊!
“喂!”他放下酒碗,問那位殘廢朋友:“陪我去找個人!”
“誰?”
“一家姓遲的。”
他斜過臉來:“找這姓遲的幹嗎?”
“蘆花搭過他的船。”
“你酒喝多了,支隊長!”
於而龍站起來:“走吧!找他去!”
“你真明白,還是假糊塗,我就是。”
“是你?笑話!”
“千真萬確就是我,三河鎮,不,方圓幾十裡就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