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見他如此模樣,終於不再指望,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雲兄睡一會兒吧,敬龍告辭!”說著便欲離去。
雲不回歪躺在床,閉著眼睛,似沒聽見他告辭之語,兀自醉醺醺嘟囔著:“去過一次,沒危險……我記得的……同古利部人一起去的,我記的清清楚楚……”
陳敬龍一隻腳已跨出石室,卻正聽見他說的最後這一句,登時心中一喜,不自覺又將邁出的腳收了回來。
二百三十三節、夜訪塞特
陳敬龍聽見雲不回醉語,不由心中一動;停下腳步,暗自尋思:“是啊,塞特部不願與古利部結仇,不敢濫殺古利部人。古利部人分明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只要有古利部人陪同前往,塞特部便不敢加害,甚至在我們遇到其它危險時,反要盡力救護才行!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早沒想到?真是夠蠢!”
想通這一節,登時顧慮盡去,心中輕鬆;忙轉身謝道:“有勞雲兄指點,多謝!”
那雲不回不言不動,連眼睛也不略睜一睜,好似已經沉醉入睡一般。
陳敬龍此時卻已明瞭:“識破林正陽無所舉動的意圖,與此去塞特部的保身之策,都是經他提點,我才想到。他兩次醉語,都恰好說在關節處,點醒於我,若說是酒後胡言,無意間碰的巧了,天下卻哪有如此巧法?他頭腦清醒的很,這醉態分明是裝出來的;我若再看不明白,可當真連傻子也不如了!”想到這裡,再忍耐不住,低聲問道:“雲兄,你費心幫我,卻為何不肯明言?為何總要借醉掩飾,隱晦提點?朋友間理當坦誠相待;雲兄故弄玄虛,不肯明言指教,莫非是不把我當成朋友麼?”
雲不回眼睛微微睜開一線,隨即又再閉上;過了良久,方輕聲嘆道:“投機取巧,無可奈何;不必多問!”說罷翻了個身,背對陳敬龍而臥,明擺出不願再談的意思。
陳敬龍滿頭霧水,愕然心道:“投機取巧、無可奈何,這是什麼意思?跟我所問,有關係麼?這沒頭沒緒的一句,誰能聽得明白?”雖然這句沒能聽懂,但“不必多問”四字還是懂得的,只好把老大個疑惑忍在肚裡,不再追問;道聲“告辭”,出室而去。
這些天古利部人忙忙碌碌,均都不得空閒;陳敬龍欲找古利部人隨行,想來想去,只有那迪蒙傷勢未愈,無力勞作,是個無所事事的閒人,當即去與迪蒙商議。
迪蒙得姬神醫開藥醫治調養,這許多天裡,身體又恢復不少,雖幹不得什麼活計,但行走已經無礙。他本少年,正值活躍好動的年紀,卻身受重傷,在床上一躺兩月有餘,其中苦悶,自不必言;聽陳敬龍說要自己陪同去往塞特部,不由興奮不已,喜道:“好極了!出谷走走,散散心,再好不過。你帶我去塞特部,好極了;我跟你去,現在就走!”
陳敬龍見他痛快應允,便去與坤卡酋長打了招喚,免得這老人家不見了眾人,又再擔心;跟著與雨夢、迪蒙,略一收拾,飽食之後,出谷往南而去。陳敬龍擔心商容兒不知輕重,到塞特部胡亂說話,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因此瞞著不叫她知道。
到達塞特部時,天已全黑。塞特部北門緊閉,門內卻隱隱傳出低語聲,顯是有守夜之人正閒談解悶。
陳敬龍三人走到離門丈許處,門內守夜者已聽到腳步聲,低語聲立止;一人喝問道:“外面,是什麼人?來這裡,要幹什麼?”
三人停步。陳敬龍朗聲應道:“軒轅族人陳敬龍,前來拜訪兀喇忽酋長;有勞尊駕通稟一聲。”
他話一出口,門內登時傳出數聲驚呼;過了片刻,一人遲疑問道:“陳敬龍?……是……是前些天,推斷槐樹的那個人麼?”
陳敬龍笑道:“不錯,正是在下。”
先前問話那人又惶急問道:“你……你又來做什麼?你們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