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會說“一碗紅豆什果冰但不要紅豆,多加桂圓多加糖。”他手上戴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晶,原因是聽到別人說戴水晶可以消孽障,自己做過的錯事都可以補救。顏徊就深深地信了,因為他一直相信,每個人活在世界上,每天都在做著各種各樣錯誤的事情,傷害別人的事情,難以挽回的事情。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
她也知道了畢小浪是單親家庭的小孩,父親在他五歲那一年離家出走,至今沒有任何音信。可是他有一個很好很善良的媽媽叫江紅花。她也知道畢小浪叫她江紅花或者小紅而不是叫媽媽。她也知道畢小浪熱衷於講冷笑話經常搞得大家冷場。她也去冰冰樂喝過東西也和顏徊一起在他家吃過飯,聽過他對他媽媽說出的類似“你明天要再敢做出這樣難吃的飯來給我吃我就告訴隔壁那個老王大爺說你喜歡他!”這樣的對話。而每每這個時候季節和顏徊都是裝作烏鴉飛過頭頂般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飯內心裡面幽幽地笑岔了氣。
也漸漸習慣了這兩個男生的講話方式。
比如:
高一的時候全班流行叫彼此名字的縮寫。畢小浪就叫BXL。顏徊就叫YH。結果在畢小浪眼睛突然瞄到季節的瞬間他就笑得從桌子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你竟然叫JJ!太搞笑了!”
季節咬著牙控制著面部神經——
“你有必要把英文字母的J念成ji麼?!”
再如:
高二的時候季節看到兩個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勾肩搭背很神秘地挨著頭聊天。
走近的時候聽到幾截零散的對話。
“一個星期四次算多的麼,”畢小浪抓了抓頭髮,“會不會生病呀?”
“我不知道……反正我沒這麼多。”顏徊有點臉紅。
“啊……那你肯定得病了!”
“去死!”
“聊什麼呢?”季節從他們兩個腦袋中間擠進去。
畢小浪溫柔得像春風一樣笑眯眯地說:“我們在聊一個星期自慰多少次呢。”
季節突然覺得脖子像是卡在兩個人中間一樣抽也抽不回來,整個人肌肉都僵掉了。眼睛瞄過去看到顏徊很冷靜地在看物理書,可惜書拿反了,額頭上還有一滴汗。
就好像:
前幾天,季節和顏徊在學校的食堂吃飯的時候,顏徊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顏徊因為手上有油就按了下擴音,然後畢小浪的聲音就從裡面像鬼一樣地鑽了出來。聽完之後明白了是他要顏徊幫他辦一件事情,顏徊也已經要掛電話了,結果他最後一句突然拔高了音調吼了出來:
“顏徊小外甥你要是辦不好你就脫光了在床上躺好等著我……”
季節覺得飯卡在喉嚨裡,伸手想要去抓湯勺。
顏徊一臉慘白,最後做了個放棄的無力表情,眉毛耷拉著,說:“別憋了,你要笑就笑吧。”
然後他幾乎馬上就後悔說了這句話,因為季節放聲大笑的聲音幾乎引來了一整個食堂的人的目光,甚至讓門口啃著骨頭的那隻被大家叫做“伏地魔”的狗停了下來回頭張望,目光格外憂患。
顏徊瞬間覺得有點頭暈,伸手無力地扶了扶牆,“我這是作了什麼孽……”
季節笑得閉起眼睛,正午的陽光白得刺眼,世界像是懸停在一片銀色的光芒裡。
雨水把地理興趣小組放在池塘裡的浮標抬升了三厘米。
風將風標吹過了每一個方向。
日光變化著強度照穿整條狹長的走廊。
三個人像是行走在被游魚鱗片光芒所照亮的深海峽谷,緩慢而冗長的旅程,青春的觸角爬上四壁。一路都不覺得寂寞,或者悲傷。眼中的感知和內心的觸控,都被烙上了“溫柔”的標記。
是這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