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一點每年都代表著市裡拿到全省的最佳環境單位。季節剛來的時候簡直覺得走進了一個生態保護區。
天暗得很快。經過學校下山的那一段長滿參天大樹的道路時,幾乎彼此都要看不清面容了。寒冷在黑暗裡迅速地膨脹。
季節拉緊了領口打了個哆嗦。然後聽到身邊那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
“可能真的是笨蛋吧,”畢小浪的聲音裡是偽裝出的無所謂,正因為聽得出是偽裝的,所以更加讓人覺得壓在心裡難受,“連那些明明昨天就背好了的題目,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呢。”
顏徊拉了一下從肩膀上滑下去的揹包帶子。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有光,如果有螢火,如果有星光突然渺茫地從雲層中出沒。
如果突然這些光都從他髮梢飛過,就可以看到,他那一張悲傷的,悲傷的臉。
因為他聽到身邊那個無所謂的大男生,微微地抽了下鼻子,然後小聲地幾乎聽不見地說了一句:
“真可笑呢,昨天還背到三點。早知道就不背了。不過……也無所謂吧……”
其實怎麼會無所謂呢。畢小浪從小到大就不是這樣的人。
在顏徊的記憶裡,是那個被鄰居嘲笑不會翻跟斗,於是在家一個又一個晚上通宵練倒立練空翻的小孩,最後是整條井池街上最會翻跟斗的人,也因此而把胳膊摔脫了臼,在初一那一年顏徊幫他抄了一個月的筆記。
在顏徊的記憶裡,是那個曠課跑到圖書館,一定要弄清楚礦石收音機怎麼能夠發出聲音的男生,雖然因此逃課被懲罰抄了一百遍學生守則。顏徊幫忙抄了四十遍。
在顏徊的記憶裡,是那個因為被女生嘲笑字寫得難看而把顏徊家裡全套的鋼筆字帖都搬回家去的人,一個月之後就寫了一手和顏徊一模一樣的漂亮的行書。
洗完澡,頭髮還沒有乾透。顏徊拿毛巾擦著頭髮,坐到寫字檯前擰亮了檯燈。還有一張英語試卷沒做。
看到放在寫字檯上的手機螢幕亮著,於是顏徊拿起來,“一條新資訊。”
“顏徊,你應該還沒睡吧。我看你家燈亮著。剛才我在看一部日劇,裡面有一句臺詞說:不管自己多麼努力,還是有做不好的事情。不管自己多麼努力,還是有無法達成的事情。這就是人生麼?顏徊,你說是麼?”
顏徊探出頭去,隔著一些距離的街那頭,畢小浪的窗戶一片漆黑。
應該睡了吧,本來打算回的,於是也關了手機。顏徊坐回到寫字檯前。
墨水在冬天裡顯得乾澀,在試卷上劃出沙沙的聲音。
窗外是冬天濃重的黑色。恍惚著,可以聽到一些鳥的叫聲,貼著黑色的天空飛快地劃過,像是流星一樣。
應該是遷徙的候鳥吧。再過些時候,這裡就進入深深的冬天了。
顏徊喝了口咖啡,朝有點凍僵的手上哈了口熱氣,把試卷翻過了一面。
好在畢小浪不是一個悲觀的人。無論多麼困難的事情,無論多麼糟糕的局面,他也只會難過一小陣子,然後繼續笑容滿面地生活。這是他性格里最討人喜歡的地方。季節就曾經說他像是身體裡裝了一百臺發動機一樣馬力十足。不過畢小浪聽到這句話後的回答讓季節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答理他。他看著季節一臉悲痛地說:“嘖嘖,小姑娘整天都想些什麼呀,別讓黃色思想腐蝕了我們健康的心靈!”
隨著高一的過去,高二的過去,季節漸漸也瞭解了這兩個像是南北極般不同的男生。
她知道了顏徊家裡其實很有錢,只是父親在外面還有一個女人,所以顏徊從小就和家裡關係不好。內向,優秀,難以接近。可是和畢小浪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比較開朗而且善於搞笑。她也知道了他進冰冰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