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恨歡娛少。統統地,全化成了陰陽雜揉的氣息,幽幽地,交織成蘭芷與龍涎香的味道。她的靜止和他的包圍,便迷失在這氣息裡。
不知如何開始,她的唇和他的膠合在一起。
拆散了垂鬟分霄髻,一環一環,滑成細細順順的烏絲,披散在他的臂彎,濃釅的嗓音吹散了她鬢邊的碧桃花。
“你的態度和這個‘玉軫閣’格格不入呢。”他輕笑,似陌上薰風。
“很早你就這麼說過。你說你喜歡。”她吐氣如蘭,一雙幽謐的眸子沉沉地看入他眼底。
他以肘支起上身,“是的,我是喜歡。你很特別。”抬手拂去她潮紅面龐上的幾縷髮絲,突地加重了緊握她肩頭的力道,掠一掠唇,咬牙道:“不過,有時候我很不喜歡,而且討厭得要命!”
如月驚呼一聲,她輕盈的身子已經被他凌空抱起。
“我不信你心底沒有對我的熱情。”他犀利的眼神暈著柔情的淡淡的光輝。
“昱明……”她仰臥在飄搖著碧色流蘇的軟榻上,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身體、靈魂和思維,酸酸癢癢地泛起一種感動,心頭只殘存著——她知道自己還存在。
存在——多殘酷的現實,忽而寧願這一刻在他的懷抱中死掉了吧。忘了天荒地老,只做個原始的精靈,頂著隱隱的光環,拍打著翅膀逍遙於方外。再無世事的紛擾,再無心靈的煎熬。
不能長久,不能長久,哭泣的聲音在她心底翻騰。
情不能長久。
緣不能長久。
人不能長久。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啊。既不能長久,何不盡眼前之歡?就算日後會被這深刻的回憶給溺死,復有何憾?
“昱明……”軟軟的輕喚拖了悠悠長長的尾音,慢曲一樣地誘人,這兩片薄唇,歌過多少迴旋優美的曲,唱過多少清婉流利的詞。他迷醉,幾乎跌入她營造出的溫情之中,情意纏綿,他的眼,凝住了她,她的髮絲,纏住了他。清清潤潤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榻,灑在鮫綃帳外。
帳內,著了火。
紅紅的香甕,彌散出龍涎香奇異的芬芳。燭火不安分地跳動,輝映出一對如膠似漆的身影,恰如夢境——
她迷濛的夢裡,也曾有過相似的內容,只是——夢終究會驚醒,驚醒此夢成空。
她於交織的愛火下,滑下哀傷的淚。一滴一滴,成了消失在枕上的珍珠。他的指端觸到柔潤的肌膚,忽而有了溼溼潮潮的感覺。廝磨的雙額,嚐到苦苦鹹鹹的滋味,他困惑於這不合時宜的哀傷,抑或幸福?
“為什麼拒絕我呢?為什麼不做我的妻子?”
他深深的眼眸漾起擔心和傷感的洶湧。那是她多熟悉的清潭一樣的眼睛,醉人的眼波已然沸騰,翻滾著炙人的岩漿,似有條不能隱蟄的龍,在哀嘯。
“不要再提了好嗎,昱明?不要再問我了……我不知道……”她的橫波目,剎那成了流淚的泉。
“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我只給你這樣的答案。”她喃喃地道,微弱的聲音和著淚一起湧出來,“如果我能,我一定用生生世世來伴你。可是,命運並不在自己手裡……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無法承諾啊!”
她玉容慘淡的臉愴然別過去。
他心痛了,緊緊擁住了她,“告訴我,為什麼?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有我,你有苦難,我替你擋。你告訴我呀!”一對脆弱得不得不從屬命運的情人,他深恨,恨她的諱莫如深,為什麼?僅僅是想要長相守啊。哪怕是兩尊沒有生命的泥娃娃,也可以——
一起打破,用水調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慕容曜心口惶惶,有了忐忑的知覺,他的情人,會不會一眨眼就消失在空氣裡,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