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一弦一柱間,一顰一笑中,逝去。
第一章 始共春風
玉軫閣——
慕容曜抬頭凝視曲簷門楣上形容單薄的三個字,不由趔趄,他的雙腳不自主地將他帶來這裡。
既來之,則安之。
錦袍的下襬斜斜地一晃,他精製的軟靴已踏進半掩的門內。
金徽,玉軫,冰弦,嶧桐,價值不菲的一架七絃古琴。閣中,常常從煙羅垂珠簾微擺的門縫中,流瀉出它不同凡響的吟唱。
慕容曜是個愛琴的人,他說每一架琴都有不同的靈魂不同的心臟,每架雋秀靈巧的琴都是一位豔冠才絕的佳人,正如每把鋒銳清利的寶劍都是一位英才偉岸的丈夫。然琴與劍都是高貴而敏銳的,寧持著優雅的生命,追求自己迸發的激情。
像她,也同他一樣——高傲,飄逸。
“慕容將軍啊——”
十一孃的花腔平空拋物般撂了過來,拖著長長的尾音,在半空中旋了好幾轉,攔住了他。
“慕容將軍!又來找如月姑娘?恁得偏心地緊啊——”十一娘身邊的女子,瓜子臉兒,尖尖細細的眉,翹著薄薄的唇,半打趣半含酸地道。
慕容曜一笑,俊修的眉毛飛揚起來,自懷中取出一旋銀,託在掌心,睥睨地送到十一孃的眼下,“十一娘,夏水姑娘,我可從未拿過你們的好處。”
夏水薄薄的紅唇湊到他眼前,莞爾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慕容將軍,莫非我們都是陪銀子過夜的嗎?”說完,徑直掉頭款款而去。
十一娘嗔道:“這孩子……”忙不迭把銀子納入袖裡。
慕容曜訕笑,玉軫閣的姑娘,什麼時候都染上了這等凌傲的稟性?
夏水,單純得就像一渠清溪,不像如月,總讓他看不透。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湘妃椅上的如月說,聲音是一貫的清淡,而背對他的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她的懷中,一隻白貓慵懶地躺著。
“我也以為我不會來,可是,我還是來了。”慕容曜繞到她面前,附身,雙手支在她身側湘妃椅的把手上,籠罩似的湊近她的臉。她仍舊一動不動,坦然地迎上他俯下的面孔,看著那張風神俊朗的臉漸漸在眼前放大,和著溫潤的氣息柔柔的話語。她必須努力地維持她的坦然和沉靜,甚至連眼神,都不能有絲毫的逃避。
是春風中不為所動的花瓣兒。
慕容曜忽而嘆息,貼近的氣息吐在她臉上,“告訴我,你老是這麼定定地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如果有的話,大概她是在訓練自己的定力吧,如月自嘲地想。她除了定格似的看著他不可能多做任何舉動,任何舉動都會成為二人之間熾烈情焰的導火線。她也不能讓他洞察她開始迷亂的思維,以及喉嚨燎熱的燥感,哪怕這是正常的反應,她也不能給他留一點幻想和希冀。然而她又不能別過臉去。
她只有僵化自己的表情,混亂的思維僅僅依賴一條脆弱的理智防線,艱難地忽略掉慕容曜曖昧的眼神。以平緩的呼吸,冷凝的眼神,無動於衷的表情,告訴他……他和她不適合在一起。
“別這樣,像塊融不掉的冰。”慕容曜哪裡有什麼知難而退的意思,自然而然地,修長的手指搭上了她白皙玉潤的臉廓,慢慢地下滑,很有丹青妙手描繪自己心愛之作的樣子。
她抽痛地暗吸了口氣,毫不猶豫地捉住他的手指,沒想到瞬間被他轉化成十指的糾纏,膝上的貓“喵”的一聲逃走了。
她還逃得過嗎?秦如月無力地想,也許她冰冷的拒絕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為自己情感的擔負減輕一點負罪感,這法子實在愚蠢得很,跟本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和自己的這眼下身份也過不去。
說什麼人生得意須盡歡,說什麼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