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有多少人吃了多少苦?則安為了他的娘毒死了則寧的娘,難道,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是你不懂事?還是則安不懂事?
趙德芳看見她哭,有些奇怪,她哭起來,眼睛裡卻總是有著很特別的感情,尤其她現在望著自己,雖然滿眼是淚,但表現出來的不是悲傷,而是憐憫——像覺得自己可悲可憐,她在為自己哭。
這種感覺很不好,趙德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時候則安十歲,則寧兩歲,我本以為則安被我教訓過之後會收斂一點,結果他還是囂張跋扈,一直想把這件事抖了出來,我忍無可忍,才趕了他出去。則寧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以他的才智,眼見他孃的墳這麼多年都長不出青草,猜也猜得出,我現在告訴你,你告訴則寧。”
還齡聽不慣他這樣毫不猶豫的命令的口氣,為什麼?你瞞了他這麼多年,現在要告訴他?是因為他現在病了,你覺得他重要了?還是因為則安回來了,你覺得事情瞞不住了?你有關心過則寧的感受嗎?你關心過假若他知道了,他將受到的打擊嗎?幾乎是你和則安聯手害死了他娘,而你做爹的,卻不感到絲毫愧疚!
“則寧這孩子心腸太好,我最看不慣他這一點,他這次犯下這麼大的事,就因為你?”他看了還齡一眼,眼神是鄙夷的,“我一向不知道這孩子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如果要娶你,我不阻攔,但他身為皇親,你絕不可能做他的正妻,這不必我說,你也清楚。”
“正妻?”還齡有些茫然,她從來沒有想過關於是妻是妾的問題,她也斷定,則寧也從來沒有想過。
“我明日給你一張婚書,你打個指模,算是則寧買了你做妾,這已是本王縱容他了,你還不滿意?”趙德芳眼見她一臉茫然,淡淡地道,不再理她,負手而去。
“如果他明天回不來,如果他明天醒不過來,我是不是就不必在婚書上打模,你也就算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還齡這一句居然說得很清楚,“你根本就不關心他的死活,何必管他娶的是妻,還是妾?”
她看見趙德芳停了腳回頭很詫異地看著她,想必從來沒有被人忤逆過,她用帶淚的眼睛鄙夷地看著他,“你沒有資格在這裡安排他的事情,要娶我的人是他,不是你!愛他的人是我,也不是你!”她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看了趙德芳一遍,也淡淡地道:“你算什麼東西?”
“你——”趙德芳一輩子沒有被人用這種口氣對他說過話,竟愣在當場不知如何回答。
“你讓開,我要收拾東西,等則寧回來。”還齡直視著趙德芳的眼睛,很平靜地道。
這個——小女人——趙德芳決非庸才,錯愕之後,他心裡升起一種混合著震怒和喜悅共生的感覺——當他年輕的時候、他還有激情的時候、他滿懷抱負的時候、他失意的時候,也曾暗自期待過,有人會用這樣的口氣為他說話、有人會用這樣的心情來維護他,但是他等了一輩子,等到年華老去激情成空,等到忘記了什麼是期待什麼是喜悅的時候,竟然在自己兒子的女人眼中看見了!
他沒有讓開,但也沒有離開,就這樣用複雜的眼神,一直打量著還齡。
還齡和他對看了一陣子,微微揚了揚眉,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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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陽果然是守時的,第二天下午,就把則寧送了回來。
昨天蒼白冰冷的人,今天竟然自門外走了進來!
還齡已經呆呆在門口站了很久了,她的目光在過往的每一個人身上搜尋,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一次又一次地希望,就這樣交錯——交錯——然後心焦就一點一點地加劇,恐懼就一點一點地加重,她會無法控制地想一些莫名的意外、一些離奇的錯誤,然後也許則寧就——她無法控制地狂亂地想著,直到她快要承受不了這樣的擔憂恐懼、這樣的不安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