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匕首的時候,血液也跟著一同濺出,將維利那雙屬於吸血鬼的蒼白手掌塗得血跡斑斑,順著指縫滑落至皓腕,甚至連袖口也染上了汙痕。
他先是轉了個刀花,將這把陪伴許久且鍾愛的武器收了起來,之後竟是半點不嫌棄地用手背擦過柔軟的唇,像是不慎蹭過的口紅,留下一道形狀不規則的顯眼印記。
月亮向著世界平等而博愛地灑下光輝,照在少年的身上,顯出詭異而又綺麗的美感。
“血液的點綴……這不就有了?”
他與系統說。
“我現在看上去像個吸血鬼嗎?”
“這還需要懷疑嗎?”系統一板一眼的電子音在此刻顯得有些幽默,“要是這個集市上有萬聖節最佳裝扮大賽,宿主,你肯定是第一名!”
“哦,伊爾,你真是謬讚了。”
一人一統又互相吹捧了幾句,維利的心情更好了,就連唇角都彎了起來。
能看到司沅最後那副表情,終於不枉自己在古堡內等了他那麼久,這真是……這個世界中,他看過最好的劇目。
自以為是的獵人,披上了狼皮,混入了狼群,甚至甘願以自身為誘餌,割下了身上的肉一片片餵食,日夜忍受著垂涎欲滴的慾望,精心挑選了其中最漂亮的一隻作為自己的獎賞。
然而就在他準備進食的時候,卻發現——
原來對方也是個偽裝的獵人。
這真是太有趣了。
“伊爾,你真該將他剛才的表情錄下來,我能反覆看上十幾遍。”
“宿主,我有個問題。”系統好奇道,“如果你不喜歡司沅,當初為什麼又會吸他的血,甚至和他……咳咳……”
純潔的系統沒好意思說下去。
每次那種時候,宿主就會把他們之間的視覺共享給切斷,它都快習以為常了。
雖然當時的場景來看,是維利失去了理智,被吸血鬼的本能所操縱。但系統是知道的,若是宿主內心真的不願意,那沒什麼事情能改變他的意志。
“我很喜歡他啊。”
總覺得這樣的對話似曾相識,維利的語氣輕快。
“我要是不喜歡他,怎麼會和他玩這麼久呢?”
以前的司沅的確很討喜,擅長廚藝與清潔,在園藝上也頗有建樹,服侍小少爺時把握的分寸恰到好處。
不論是管家還是血僕,這兩個工作他都做得很好,就連主神的走狗這項身份也扮演得很好,給維利帶來了很多樂趣。
但是,維利喜歡聰明人,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從司沅決定服從系統任務的指示,真的殺死他的那一刻,維利便也對對方下了死刑的判決。
或許司沅心裡還有別的打算,但那關維利什麼事?
你要殺我,那我便也殺你。
這便是維利的道理。
“聊他有什麼意思?”
審判庭的人們仍然被魔法所迷惑,歡騰喊叫聲吵得維利頭痛,喜新厭舊的少年打了個響指。
“這個世界我玩得很開心,不過是時候——”
他的話說到一半,四周卻在瞬息之間安靜下來,甚至稱得上死寂。
同時,緩慢而沉穩的腳步響起,人群分開,一個佝僂著身形的黑袍人走了出來。
“——蠢貨。”
“連被這樣下賤的魔法迷惑了都不知道。”
他像是在罵審判庭的眾人,視線卻好像掃過了沒了生息的司沅,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聲。
而在他的身後,其餘的黑袍人都恭敬低頭,無一人敢反駁。
只因為這人是審判庭的最高領袖——審判長,雖然已久不聞俗事,但所有人都知曉他的存在與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