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北平的街道,看看北平的早晨,耽誤你這麼一會我就送你過去吧,我騎車又快又穩,把你送到了我再走回來就行。”
換做別人,王嬋月鐵定要拒絕,這待遇連她哥哥都沒有過。長這麼大騎車載過她的,其實只有傅儀恆而已。但眼前這個與自己一般大的男子,她絲毫排斥也無,有點像是一隻小獸遇見另一隻,終於找到了玩伴一般。
“你自己走回來,不怕丟了?”“不會。我特別能記路的。走吧。”
他騎著王嬋月的女士單車騎得飛快,聽著王嬋月背後的指導簡直像個專業車手一樣在大街小巷穿來穿去。風有點大,王嬋月覺得自己幸好躲在他後面,要不然該多冷啊。“冷不冷啊你?”她用喊的,生怕風把自己的聲音吹散了。“不冷!我原先啊,在學校的時候,參加過一個騎車的俱樂部。倒不是學校正式的大俱樂部。”他也用喊的,王嬋月擔心他張口喝多了冷風要難受,可是他倒好像無所謂似的,“划艇我幹不了,騎個腳踏車還是行的!車隊裡我可是主力選手呢!”“左拐左拐!”
差一點就來不及了,王嬋月覺得自己要是這時候拐肯定要摔車,可是他偏能平滑輕鬆的溜過去,簡直像是跳華爾茲,穩穩的停在煎餅店門前,“就是這家?”“嗯!”王嬋月蹦蹦跳跳的過去買了兩個新鮮熱乎的肉餅,跑回來遞給傅元亨一個。“喏,你的!”
這一刻她彷彿還是十七歲的小姑娘。卻站在十七歲的風口浪尖,眼看要墜入塵世的深淵。
傅元亨就這樣在北平住了好幾日,然後提前回了山西去。“提前回去也好,你也好久沒有和你父親母親團聚了,趁早點回去幫家裡乾點事。”傅儀恆說是這麼說,心裡很清楚他要現在回去唯一能幹的事就是收債,不知道二哥怎麼想的,病退之後就開始放貸。儼然仗著家族勢力叫別人好借好還,不敢拖延的。不是高利貸都變成了高利貸。可那畢竟是他的父母,他有責任。“莊上的事情應該都不用操心,我去年回去的時候還好著呢。”傅家也是聞名一方的大地主,傅儀恆有時候不免想,要是在蘇區,按這個來槍斃她,五百回只怕都不夠。“還有,回去的話,要是讓你去見見閻長官,趙主席{104},你就去。像元弘那樣,不太好。”傅元弘隸屬晉綏軍,受閻錫山的喜愛,但他本人是非常刻板的職業軍人,對官場應付那一套嗤之以鼻,也不喜歡逢年過節什麼的去拜會長官,只願履行職責。對此,老闆們倒是沒有意見,只是他自己在同僚中不好做人。有時以家族為單位的人際關係就像東晉時的門閥政治,需有人掌權,有人出面,有人當裡子有人當面子。大哥已老,兩個女婿雖然不錯,終究是別人家的兒子。幼子還小,這一輩裡可堪大任的男丁除了元弘就是元亨了。元弘桀驁不馴,需要這個當弟弟的去出面一下,要不然,唉。。。
她也不知道自己操這個心幹什麼,畢竟是不到時候,該有的總是還有。
傅元亨笑著乖乖點頭,一個高大溫和的青年,溫文儒雅,“哎呀,你爺爺要是還在,看見你得多高興。”“爺爺肯定不喜歡我,喜歡三哥。”“家裡不能全是打仗的,他盼了一輩子,家裡都沒出個秀才。現在出了個你,他也該滿意了。”
傅元亨哈哈大笑,擁抱告別,出門離去。傅儀恆站在院子裡,冬日難得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站了一會兒,等她準備書房看書的時候,王嬋月回來了。“欸?他就走了?”“走了呀。趕緊回去給家裡幫忙去。”王嬋月點點頭,考完了試渾身輕鬆,往那兒一坐甚是悠閒,“算著算著,又該過年了。”“對啊,你什麼時候回家?”“家裡一早把票買好了,過兩天四哥來接我。”“浩寧來接你?”傅儀恆表情淡定自若,心裡盤算開了,王浩寧要回家過年?原來任務沒派給他?那又是誰往山西去?這四分五裂的,她現在真是深居簡出一點訊息都不知道了?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