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身形纖弱的女子,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似的,她俯著身子,一步步背著他走近了神仙府。
看守神仙府的神獸名為雨澤獸,原是天族第一任司雨神的坐騎,它龍首獅身蛇尾一雙犄角,站起來像是龐然巨物,漆黑的蛇瞳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它足有十多米高,宋鼎鼎在它面前弱小的像是螻蟻一般,如此脆弱,如此渺小。
只要它用尾巴掃過來,她便會連同她背後的少年一起被壓成肉泥。
可雨澤獸沒有動,它看著她,一人一獸遙遙相望,它緩緩地擺動著蛇尾。
聽說神仙府闖進了外人,聚在府內看熱鬧的眾人,原本以為雨澤獸會像以往一般,用尾巴碾碎那柔弱不堪的外來者,然而下一瞬,雨澤獸卻輕輕向她垂下了頭。
它盤起蛇尾,前爪趴在地上,乖順地像是一條想要討主人歡心的大狗。
想要看熱鬧的眾人傻了眼,看見那女子從雨澤獸身旁走進了神仙府。
雨水混合著血跡從額間滑落,她抬起慘白的小臉,看著他們:「誰是白洲?」
他們原本應該阻攔住她,可看著她虛弱到下一刻就會死去,仍舊一臉倔強的模樣,這種從心底散發而出,無法言喻的震撼,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許很多年之後,他們仍不會忘記,曾有那麼一個女子,背著少年腐爛的屍體,途經三陸九洲,頂著連綿不絕的暴雨,踏進神仙府的這一幕。
不知是誰,偷偷在人群中,向她指了一個方向。
宋鼎鼎猶如行屍走肉般,朝著那方向走去。
她的腳步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在下一刻暈厥過去,可她沒有停下步伐。
她終於見到了白洲。
白洲看著她的臉,似乎有些驚愕:「你怎麼進來的?」
他似乎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出口,但宋鼎鼎要堅持不住了,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嗓音嘶啞:「救救他……」
白洲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少年,他挑了挑眉:「屍體都腐爛了,我怎麼救?」
「我知道……」她唇瓣乾裂開,喉嚨裡像是磨了砂礫:「我知道你夫人在哪裡。」
白洲斂住眸中的漫不經心,皺起眉看著她:「你說什麼?」
她說話斷斷續續,彷彿下一刻就會咽氣:「你夫人沒有死……救救他……」
白洲眸光微寒:「你若是為了救他,才在我面前撒謊,那我定會……」
他想要放狠話,可說了一半,還是禁不住壓抑在心底的思念,放軟了些口氣:「你在哪裡見到了她?」
宋鼎鼎似乎已經喪失了意識,她齒間低聲喃呢,一遍遍重複著:「救他……」
白洲繃著一張臉,面帶嫌棄地走上前,左右檢視了一番她身後的少年。
在看清楚那張略顯浮腫的臉龐時,他微微一怔。
少年是天族的血脈,白洲一眼就看了出來。
宋家夫婦曾試過向他求助,但他對天族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也沒時間摻和進來。
若是旁的人,死了這麼多天早就腐爛成白骨了,而少年卻只是屍僵和屍斑,面板表層微微有些潰爛。
真不愧是天族血脈,神明之身。
「我可以試試。」白洲抬手用兩根手指捻住他的衣領,輕鬆將他拽了下來:「他是神明身,只要心臟不毀,可不死不滅。」
言外之意,只要有了心臟,少年或許可以重新活下來。
「不過,我需要一樣東西,來做他的心臟。」
白洲停頓一下,看著她:「我要你的神識。」
她是個修仙的人,神識對於一個修仙者來說,便是命根子。
若是沒了神識,往後便再也修煉不了,只能像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