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大家不知道跑出去的生路在哪,但是比在城中好,在城裡只有必死無疑這一條路。
此時不管是貴族還是奴籍,人人平等,誰先排上隊伍誰便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城中的人都湧向了東門,而那個琴聲一直未停,調子與昨晚的不同。
今天的琴聲越彈越重,配合著激揚的兵器聲,直擊人的心魄。琴聲中能聽出對這片城土的眷戀和戰爭的憎惡,彈琴之人或是不想走了。
一隊士兵走到監牢區開啟了牢房,犯人看著這些兵沒有一個人敢動。
士兵揚了揚手裡的刀說:“大將軍有令,向南去,如若不死,你們自由了。”說完扔下幾捆兵器。
牢房的待罪之身看見滿身是血計程車兵,猶豫了一下就紛紛撿起了兵器,跟隨士兵走出了牢籠。
為自由而戰鬥。
彥戎的鎧甲上沾滿了血肉殘餘,刀口上的血還沒有乾涸,站在晏南修面前心情錯雜。
他有太多的話想問。
晏南修打量了彥戎幾眼,不再廢話,“城中戰況如何。”
“只剩不到一萬人了,殿下再不去,也許只有我一個人了。”
“彥將軍收好你的情緒,我需要知道戰況。”
“敵軍昨日夜裡剛到四萬援軍,現在應該還有八萬戰力,敵軍主力軍從南門挺進。東門本是城民退城之門,出逃的也不過寥寥上萬人,此時我方正在東門防守,也早無還手之力。”
京兵從北門挺入後分成四隊,晏南修帶著一隊人,騎著血願直接奔入東門。
腥味,濃烈的血腥味竄入了鼻腔。
一個嬌小有力的身影手持一把錚亮彎刀,站在一處高臺上,頗有‘一夫莫開,萬夫當關’的架式。身姿雖小,卻孔武有力,又快又狠的對著身前的每個一敵人。
倒在她腳下的人連哼聲都發不出,那把削鐵如泥的‘黑風刀’被她使得出神入化。
那是她晉升為東沙大將那年,計老將軍親自叫人打造的,同她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戰之根本是人不是城,這句話她刻進了骨血裡。
幾個侍衛裝扮的人,在那嬌小身形四周奮力搏殺,周圍堆疊了厚厚的屍體。
晏南修抽出蛟月劍衝進了戰場,計娣華看了晏南修一眼,沒有說任何一個字。
她眼裡寫滿了不解和不信任,這個男子光澤絹秀的青絲與那身戰鎧格格不入,實在不像會是上戰場殺敵之人,那張漂亮到驚人的白亮麵皮,倒像戲臺上的小生。
只是瞬間恍惚,援軍的到來讓她看到了希望,也明瞭沒有被放棄。全身血液衝進手臂,發起了反攻。
這是晏南修頭次看到戰場上人的眼睛,他們每個人變身成狠厲野獸,露出了尖利的牙齒,如他那年被父皇扔進狼山遇到的野狼一個神態,沒有情感,所有的撕殺都是體內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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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過幾輪後,血路被撕開,敵人舉著兵器有了畏色,蹣跚著腳步向後退去。
計將軍的親兵把他們護在中間,撲上來的人很快倒在了黑暗中。
突地又有黑壓壓的幾隊人圍了過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赤面男子站在隊伍的後面,利眼緊緊盯在計娣華身上,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他是嶺河國的兵馬大將,兩年前他的父親嶺河國的護國大將,死在了計娣華手上,正面相博他等了很久了。
哪能再容她逃。
他坐在馬上對著高臺上喊道:“計娣華,你的死期到了。”
“你晚了。”
計娣華的聲音像裂開般嘶啞,沒有任何懼怕,這是多年戰場沉澱下來的氣勢。
“是晚了些,早在你砍下我頭父頭顱的時候,你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