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可供觀賞——且還無遊人打擾。”。
善解人意的宣妃好似突然變成了二愣子,直愣愣地張口說道:“其他景色如何能與秦淮河相比?書上說此地正是‘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董小宛、顧橫波、柳如是……‘秦淮八豔’的美名陛下莫非從未聽聞?”。
我斥責她:“身為后妃,不修婦德,怎麼鎮日裡只關心這些風塵之事?這些腌臢事兒聽了不過汙了你的耳朵。”。
要是以前,明蓴一定紅著臉垂著頭就告罪退下了,但她現在與以往很是不同,如同被孫猴子打過一次的白骨精一般,升了道行了。
她笑嘻嘻地說:“江南之地才子最多,我聽說連著好幾屆狀元均是出身江陵之地的貢院,難免要生出好奇之心。再關注一下他們的作品,就發現——”。
她的話大出我意料之外,細想一下,果真是她話中說的這樣,不免問道:“如何?”
她故意整肅了面容,眼中卻盛滿了掩飾不住的頑皮:“我發現夫子廟之外便是秦淮河,原來這些士人才子,若考取了功名,自然要呼朋引伴去歌舫上宴客慶祝,若是沒能取中,也要在溫柔鄉中借酒澆愁。夫子廟外文人最多,所以秦淮河這段也最是笙歌豔舞,繁華熱鬧……”
我聽得入迷,不禁脫口而出:“這幫儒生倒很是會風流快活!”。
話一說完,果見明蓴掩口而笑,不禁大為尷尬。我是去過秦淮河的,這次難免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嘆,但看她花枝亂顫的樣子,還能多說什麼呢。
女子無才便是德,享受阿蓴的冰雪聰明、善解人意帶來的喜悅和快慰時,我並沒有意識到,她也會給我帶來同等的麻煩。
人的才幹也會成為一種負累,因為你絕捨不得不去使用它。
拿到宮女秘密呈上的“宣妃偷偷摸摸在後院裡埋下的據說裡面有巫蠱娃娃”的陶罐,我內心的鬱悶無以言說。裡面當然不是什麼雪緞作成的刺針布偶,整整齊齊碼著三本書。
都是阿蓴的手書。詳細地記載了清朝的風土人情、經濟狀況、時政新聞,甚至女人的服飾衣著、男人的喜好娛樂等諸多細枝末節,看她在序言裡寫的文字,彷彿是想把這些東西留到三百年後供人研究之用,免得文化流失。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正常人會想著把自己每天看到的東西都記下來,然後埋在土裡面,等著三百年後的人挖出來作考古研究之用嗎?。
而且,她把這些手札用陶罐裝著埋起來有什麼用?這兒是皇家園林,又怎麼可能會有閒著無聊的“考古人士”跑過來隨地亂挖?不怕砍頭嗎?。
我為此出動了“血滴子”裡的精英骨幹——絕不能讓旁人知道朕的寵妃是個重度幻想症患者……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奇妙,在不重視她的時候,她不夠規矩的言行在朕看來全是錯處;但到了如今——在經過了一年融洽甜蜜的相處後——她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並沒有招致我的嫌棄,只是讓我更加擔心她。
她從小就是這麼的拎不清、這麼的不合世俗,如果一旦朕不能把她放在眼前,不能時時刻刻保護她,她又該怎麼辦呢?。
別的不說,此事我又該如何處理?罰她自然捨不得,然而放任她繼續如此,只怕會惹出更大的禍患。
這次告狀的是個宮女,滅口也罷了。下次要是皇后請宮規,朕又該如何包庇於她?
我為這事惱火萬分,在殿內走來走去,蘇培盛是知道內情的,站在一旁作出憂急之色——比其他只知道木著一張臉的內監敬業多了。我轉悠半天,忽然想起來,明蓴剛剛入侍的時候,還只有十三歲,只是小小的端嬪。
娉娉婷婷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明明是正青春活潑的年紀,她卻總是木著一張臉,神思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