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那輪椅上的男子,那絕代妖嬈雌雄莫辯的臉,薄薄的藍色單袍下硬朗的身骨,氣質內斂,溫文儒雅,卻有獨當一面之勢,萬卷書冊之睿,他這樣的男子都會成為少女心中的明月光吧,世人誰不愛傾城,誰不愛光鮮……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那人對顧九不是沒有心思的。
陰寡月望著頭頂至婚嫁那日還未撤走的簾幔,輕閉了鳳眸的同時,修長蒼白的指緊握住身下的棉布床單。
從來沒有嫉妒過一個人,這一刻他甚至有些自怨自艾起來,他突然記起蕭楨去西郊學府的那日,那個同窗的怒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若還是曾經世代功勳之家的貴族子弟,顧九能否為他停留呢?
慌亂間他的手一動似乎是碰到了一物,他順勢摸過,拿起一看原來是散落在床榻上的顧九給他繡的錢袋,一簇寒梅,躍然於目。
不是他花中獨愛梅花,相反的他對任何事物的鐘愛都沒有對顧九的情感來的炙熱,一切只因年十六年來數段與梅花有關的記憶,母親遺物裡的一條絹帕繡著梅,那年漫天的大雪,梅林之中,盈盈笑語嘲諷過他的貴族女孩,素手摺下一簇寒梅,扔在他的腳下。
有些人也許不足掛齒,十六載關於梅花的記憶如此冰冷,卻因為一個棉布餘料製成,淺淺的用細線勾勒出一簇梅枝的錢袋變得溫熱起來,他貼身珍藏,甚至不捨讓它沾滿了銅臭之味,他倒出顧九給他的銅板碎子,將這錢袋裡塞滿了那日在西郊學堂後山弄來的桂花,就這樣錢袋變成了香袋,伴著他日復一日的備考,就像她在他身邊一樣。
顧九端著煮好的紅棗銀耳湯進房的時候,寡月已經沉沉的睡去,銀耳難熬熬了足足兩個時辰才煮爛,沒想到他竟然睡了。
她伸手給他掖被子,卻瞧見他裡頭那隻手似乎是握著一物,她將書桌上的油燈移近,拿過一看,竟是那日她送他的錢袋,她拿近嗅了嗅,一股殘餘的並不濃厚的馨香入鼻,卻也不難辨別是桂花的濃郁之香。
她手一滯,心卻抽痛了一下,復望向陰寡月蒼白的臉,突然之間覺得有些複雜的情愫至心底燃起。
是否少年皆是多情?見一個愛一個?還是她已習慣了涼薄對待這種她未曾經歷的情愫,不願意正視,不願意承諾,卻已習慣以涼薄的姿態面對男子。
她望著他眼梢盈盈溼意,目光一黯,有一絲情感疾馳而過,卻終究是沒能牢牢抓住情感的尾翼。
她伸手將他的手臂掩在被子下,掖了掖被角,邊柔聲自語道:“你本有你的小青梅吧,哪個少年不多情,我知道你憐著我,又因我照顧你你心裡有愧,其實不必的,你我本是命運之中一場錯誤的相逢,若他日我走了,你依舊可以再娶的……”
棉被下,男子的手猛地一抖,他習慣淺眠,就在她推開門的那剎他就已悠悠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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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三日之約不見人
就在顧九移開油燈的那剎,床榻上的男子睜開陰鷙之鳳眸。依舊可以再娶……他腦海裡盤旋著她方才的話,不經意間心又抽痛了一下,他以餘光望著顧九吹滅油燈的一點星火,又端著案盤掩門而去。
寡月強壓下起床衝出去將她摟入懷中,與她緊緊相擁的衝動。這個時候他不能再把她嚇到……
三日的料理寡月的病情看著好了許多。
凌晨,顧九將早就洗好的衣服疊的整齊用靛青色的麻布包著,又望了身後的陰寡月一眼似乎在說:“走嗎?”
陰寡月伸手接過顧九手中的包袱,淡淡道了一句:“我一個人去。”
顧九想開口說“一起去”,卻被少年一個眼神給堵住了。清澈的鳳眸之中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