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三日罕拿去了安戎軍,胡咄度出了營帳,一個人坐在山坡上,在斜陽下看遠處成群的牛羊,忙碌的子民,便突然想起了一件讓他後背發涼的事情……
左部送來的馬車足夠趙正再組一支車隊,草原上不缺馬,也不缺車。把公主的嫁妝、細軟都裝車後,還空了許多大車。於是護軍們便把不用的物資一股腦地也全部裝上了車。
在安戎軍安然地過了一夜,罕拿的部曲被編入了右武衛軍中。這一千人分成了三部,一部打頭,一部殿後,另一部與玄甲軍一同,拱衛公主依仗。
呼倫臺與額朗多一個在前陪同趙吉利引軍,一個在後與趙大柱作伴。
而罕拿與趙正並排而行,領公主車駕。
他們的前後左右,是朗多秦、胡三大、赫連雲天、胡一道。
罕拿看了一眼朗多秦,又看了一眼胡三大。
背後的赫連雲天扶著他,上了馬,“世子,一路奔波,辛苦了!”
罕拿看向了似笑非笑的趙正,“呼倫臺和額朗多呢”
趙正挽著罕拿的馬疆,“兩位將軍自有重任,三王子不必擔心,你的安全自有平涼眾人負責。”
罕拿心裡湧起了一絲異樣,他又看向了與玄甲軍混在一塊的回鶻軍卒。草原上的狼群在這些高大魁梧的黑甲唐軍面前,弱小的像是一群細犬。坐下的戰馬原本看上去還挺高大,可此時與唐軍的焉耆大馬相比,瘦小得卻跟驢似的。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前軍已然出了安戎軍,車隊也隨之上路。公主車駕就在身後,眾軍士整理軍資,紛紛上馬回望過來。面前的趙正仍舊一副和藹慈祥的面貌,“罕拿王子,軍中糧秣排程,傷兵輜重運輸,元良就全拜託你了!”
說罷,他還認真的向罕拿做了一個揖。
罕拿此時明顯感覺到周遭已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只是此時早已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心中自我安慰,不過是唐軍行軍準則,不定是何壞事。阿爺說,趙元良不懂軍陣,只盼這一路上不要有何差池。平安到了安西,看情況再做打算。若是趙正有什麼不對,尋個機會,跑回漠北應該還是有機可趁的。
趙正最後看了一眼安戎軍的城牆。
那上面抹上了一層新泥,光滑地像是一面泥鏡。
牆頭的右武衛收攏了戰旗,卷著被風沙侵蝕的旗幟,自牆頭下來,小心地套上了旗韜。工匠們掩埋了地道,將地道口填埋的虛土壓實,然後坐上了馬車,跟隨著車隊,迎著朝陽向西挺近。
“閉門!”
趙大柱最後一個出城,六個軍士在門環上掛上了繩索,“嘿嘿”地使勁,拖曳著新造的安戎軍西城門,門軸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大門緊閉,抖落下一陣灰土飛揚,門上的鐵環,兀自震顫輕叩。
趙大柱一身皮甲,掛著大斧,翻身上馬。
一股風沙襲來,草原上新綠起伏。遠處牛羊抬頭,靜靜地望著那行龐大的車隊,旌旗蔽日,悄然西行而去。
大隊出了安戎軍,翻過了山崗,順著草原與大漠的邊緣,日行六十里,一連走了數日。直至第七日,大隊剛過白眉軍的古城,斥候忽然探報,說是回鶻左部敦王胡咄度已在前等候。
趙正嘴角一彎,笑道:“草原上的老狐狸醒過來了!”
眾人哈哈大笑,趙正指著罕拿:“看好三王子!”
“是!”赫連雲天與胡一道齊聲應道。
胡三大挎著弓,朗多秦揹著斧頭,隨著趙正縱馬向前,過了前軍不過三里地,遙遙看見一行人馬早已等在了烈日下,那邊支起了一個涼棚,趙正定睛一看,胡咄度端坐其內,等的是臉色焦急。
“瀚海公!”
趙正下馬問候。
胡咄度遠遠地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