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車駕一到,我們便就啟程”
……
話分兩頭。
話說胡咄度,自安戎軍回了牙帳之後,便馬不停蹄地把罕拿從別部召回了牙帳。這一路上他都在想趙正說過的話,也一再揣摩了趙碩給他的書信。
雖然遠在草原,但涼王與太子間的齟齬胡咄度也是略知一二的。涼王自小就跟在興慶帝的左右,平叛時一直在中軍帳中負責軍令、人事撰寫和糧秣排程。雖然不曾參與作戰,但人脈甚廣。彼時許多人都曾傳言,一旦興慶帝登基,太子人選定是涼王趙碩,左部那時有意巴結,所以才將郡主晉獻嫁給了涼王。
只不過後來立儲之事鬧得沸沸揚揚,興慶皇帝最後立的是秦王趙坤,讓胡咄度悔恨不已。好在涼王對鶻妃不錯,而且對左部也是有求必應,能力範圍之內,必定全力以赴,讓胡咄度心中稍慰。
可自從回鶻老汗薨逝以後,汗庭對左部越發地提防,胡咄度孤身處於漠北草原,日顯蕭條。眼下冬天一年比一年來得早,水草一年比一年少。寒流從北呼嘯往南,沙海從南鋪卷向北,年復一年,日益加深。左部子民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要難過。這使得胡咄度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地產生了變化。
要麼,南遷,要麼,西進。
越過大漠,去到漠南,在大唐國土內,水草更加豐盈。要麼西進,翻過北天山,在庭州附近,沃野千里。
可是要去漠南,必定要有唐廷的准許。而要去庭州,也必須要有汗部的同意。
汗部自是不必說,早就拒絕了無數次,除非阿史那汗部跌下神壇。
唐廷更是不用說,他們還指著自己應付東邊的契丹和室韋,又怎會讓左部南遷
勾結吐蕃,不過是為了讓汗部在大唐面前丟臉,給阿史那減分,抬高自己。可如今在胡咄度想來,這出戏碼又是何等的愚蠢
自從看了趙碩的信,他開始有些後悔。明明在大唐他還有人可以依靠,為何偏偏要劍走偏鋒,火中取栗此事一旦暴露,不僅大唐要怪罪,便是連汗部,都有可能出兵討伐。別說大唐如今並無餘力北顧,看安戎軍一戰,千餘右武衛便能殺得五六千吐蕃室韋聯軍丟盔棄甲、屁滾尿流。管中窺豹,唐軍善戰並無根本改變。
如今河隴擴軍,河西指日可下。一旦讓他們掌握了證據,來日北征草原,自己又作何抵擋
怕是那時,要死無葬身之地。
一想到這,胡咄度仰天長嘆了一番。
趙正啊趙正!
我不管你是演戲,亦或是真的胸無點墨,既是涼王看中了你,那我便依了涼王的意思。不管說的是不是大話,左部在安西,必定要安插住一枚棋子。等待河西打通的那日,左部子民就算去不了庭州,下不了漠南,那沙洲、樓蘭河西之地總能做個要求。
相信對於這個請求,趙碩總不該拒絕吧
更何況,太子一向忌諱涼王,涼王在大唐的日子不見得會有多好過。他若是有別的心思,左部也能助一臂之力。
胡咄度拿著信反覆地看,把寶押在吐蕃身上,越想發現自己越蠢。
他把罕拿召到了自己的帳中,苦口婆心,秉燭夜談,說了一個晚上。
“阿爺想了兩個晚上,你此行西去,說阿爺不擔心,那是假的。但罕拿你記住,你是未來左部的希望,左部子民的福祉,全仰仗著你和涼王。安西志在必得,無論趙正做什麼,都必得順著他的意思。等他回了河隴,你便是安西的主人,而有了安西在手,來日就是我等的籌碼!你可清楚”
罕拿只聽得懂大概,但他看胡咄度面色嚴肅,深知此行重要。便就認定了使命,唯趙正馬首是瞻。
但這個中內情,與涼王殿下沒有分毫關係。胡咄度只是被信中內容蠱惑,聯想地稍遠一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