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往下講!”
“後來,由於某個情況,我講到了臉相,也就是臉的表情,於是就說到,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幾乎就跟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一樣漂亮。就在這種情況下我講出了照片的事……”
“但是您沒有搬弄,您可是沒有搬弄剛才在書房裡聽到的話吧?沒有?沒有?”
“我再向您重複一次,沒有。”
“那麼從哪裡,真見鬼……啊!阿格拉婭有沒有把字條拿給老太婆看?”
“這一點我完全可以讓您放心,她沒有給將軍夫人看。我始終在那裡;再說她也沒有時間。”
“是啊,也許,您自己沒有記住什麼……哦!該死的白痴,”他已經完全不自禁地感嘆說,“什麼都講不清楚!”
加尼亞既然罵開了頭,又沒有遇到反對,漸漸地就失去了任何剋制,有些人總是這樣的。他怒不可遏,再過一會,他可能就要啐唾沫了。但是正因為這種狂怒他就喪失了理智;否則他早就會注意到,這個他非常鄙視的“白痴”有時卻能非常迅速和敏銳地理解一切,會十分令人滿意地轉述一切,但是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我應該向您指出,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公爵突然說,“我過去確實有病,真的幾乎是白痴;但現在我早就已經痊癒了。因此,當有人當面叫我白痴時,我是有點不快的。雖然考慮到您遭遇的挫折也可以原諒您,但是您在惱火中甚至兩次辱罵了我。我非常不願意這樣,尤其是像您這樣第一次見就這麼突然開口罵人;我們現在正站在十字路口,我們是不是最好分手:您向右回自己家,而我向左走。我有25個盧布,大概我能找到帶傢俱的旅館房間的。”
加尼亞窘得不得了,甚至難為情得臉都紅了。
“請原諒,公爵,”他突然把罵人的腔調改換成十分彬彬有禮的口氣,熱情地嚷了起來,“看在上帝份上,千萬請原諒!您看見了,我是多麼不幸!您還幾乎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您知道了一切,那麼一定會多少原諒我的;雖然,不用說,我是不可原諒的……”
“哦,我也不需要如此殷殷的道歉,”公爵急忙回答說,“我倒是能理解,您心境很不好,所以您就罵人。好了,到您家去吧。我很高興……”
“不,現在可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加尼亞一路上不時惡狠狠地看一眼公爵,暗自想,“這個騙子從我這裡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了,以後突然又撕下假面具……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我們走著瞧吧!一切就要得到解決了,一切,一切!就今天。”
他們已經站在那幢房子的前面了。
加尼亞的家在三樓,沿著相當清潔、明亮和寬敞的樓梯上去。這是由大小六七個房間組成的一套住宅。其實這些房間是最普通不過的了,但是對於一個即使有二千盧布薪俸的有家庭的小官員來說,無論如何也是不大能住得起的。它是供兼包伙食和雜設的房客用的,不到二個月前加尼亞和他的家庭租下了這套住宅,對此加尼亞本人很不樂意,但是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和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堅持和請求,她們想盡一份力,哪怕是多吵,也要貼補些家庭的收入。加尼亞皺著眉頭,稱招房客是不成體統;彷彿招了房客以後他在社交界就羞於見人了,因為他在那裡慣於以頗有才華和前程的年輕人出現的。所有這些對命運的讓步和這種令人著惱的貧困……所有這一切皆是烙在他身上的深深的精神創傷。從某個時候起他就變得會為任何小事沒有分寸和不恰當地惱火,如果他還同意作暫時的讓步和忍耐,那只是因為他已經決心在最短時間裡改變和改造這一切。而同時,他決意要實現這種改變所採取的辦法本身,又構成了一道不小的難題,以往為解決這道難題又造成了比過去更為麻煩和痛苦的局面。
直接從過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