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城管的時候幫了他一把,我們才有了說話的機會。
擔仔麵只在早飯和宵夜時間賣俏,所以每天只會出來兩趟,我也只在那段時間出去幫忙,報酬就是每次一碗擔仔麵。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們會閒聊幾句,大多時候是他在說我在聽。只能說他是個好人,骨子裡卻帶著小民無知的狂妄自大。其他時候我依然在臺北的大街小巷遊蕩,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但都是徒然。經濟發展的結果就是很多勞動力大量地湧入城市,造成供過於求市場膨脹的局面,而賺錢是所有資本家的最終目的,沒有人願意為一個外地人提供住宿,特別是一個沒有競爭力的女人。
基於這點,我也從未想過提出加點工錢之類的話,那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我只希望著在我坐吃山空之前能找到毓敏秀,而那之後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想。沒想到幾天之後,麵攤老闆竟然主動提出給我一天十塊錢,我心裡實在惶恐,愣是不敢接過那錢。
他這樣跟我說,“我猜你應該跟我一樣都是北漂的,都不容易,而且你一個查某隻身在外,有點錢防身是應該的,更多的我也給不起你。”
聽來似乎很有道理,但這世上會有這麼好的人嗎?我將信將疑。
“就這麼簡單?”我問。
他面有難色,措辭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道:“你沒聞到一股味兒嗎?”見我不甚明白,他示意性地在自己身上聞了聞,又拿眼睛瞟我。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臉騰地灼燒起來。怎麼可能,我每天都有在公共廁所洗澡!我急忙抬起手臂上聞了聞,有一股子詭異的味道。大概是洗的衣服都來不及幹,每天又一直浸泡在擔仔麵和洗碗水之間,那味兒越發的詭異難聞。
“我知道你一個查某不容易,我住的那附近有個鐘點旅館,價錢也很便宜。”他很善解人意地告訴我旅館的名字。只是這窘境只逼得我深深地低下頭,再也不敢見人了。他把錢塞到我的手裡。
“錢拿著吧,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的麵攤。現在的人越來越講究衛生,雖然我們只是個小麵攤,可也不能讓你把客人都趕跑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他什麼,只聽著遠處一個攤販高叫一聲“城管來了”,各種小攤販即刻亂作一團。攤主低聲咒罵一句,急忙收拾碗盆板凳,各種物什混亂堆在小車上。我幫手推著小車往別的街道上跑。不知走了多少街道,才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攤主一手撐著車架,喘了半晌才大罵道:“你婆咧!”
我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半彎著身子不停地喘息。
“看樣子今天是賣不了了,你先走吧。”
我點點頭,想著也是該找個地方好好拾掇自己了。想到我竟把自己過得如此落魄,又忍不住一片心酸。然後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老闆,現在還有面嗎?”
我想象很多見面的場景很多應景的話,我獨獨沒有想過,在這樣黑暗的一個小巷,在我這麼落魄的時候,她來了,這麼快,這麼措手不及。街燈遠遠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樹影斑駁的黑影,在夜風吹動下像一片湧動的黑浪。
“有是有,不過要等會,這剛開始呢,東西還沒拿下來。”攤主熱情地招呼著,將兩張小矮凳從車上拿下來,“兩位稍坐片刻就好,”又招呼我道:“快點來幫忙啊!”
我想過轉身逃跑,那是我過去的人生裡最下意識的動作。但我緊緊盯著那團黑影,腳步像是定住了,回不了頭也邁不開腳。我不願這麼面對她,可這麼好不容易這麼恰巧遇到了,不是上天安排給我們的緣分嗎?我不知道我這一走,又要等到幾時才能再見。面子,在她面前又算什麼?
就在我猶豫的片刻,麵攤老闆又催促了兩聲,我才訥訥地轉過身。她還是那樣美好,即使在這個樹影斑駁的小巷,即使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