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易芳秀，原先只是靜靜地坐著，聽到易父的話，她顫巍巍的手緊緊握住了易芳菲。

“姐，你別怕。”她努力眨眼，想將眼眶內的淚水憋回去，“這個病能治的，我在網上查過了。做手術就好了。”

易芳菲嘆了口氣，“做了手術，復發的機率還是很高。芳秀，你還小，該回學校上學去……”

易芳秀的性子柔順，極少和人生氣爭吵。姐妹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紅過臉。

但今天，易芳秀跟自己的姐姐吵起來了。

她打斷了姐姐的話，怒氣衝衝地說：“你不治療，我不回學校。姐，你叫我讀書，讀書！我親姐都要死了，這書我還能讀下去？！”升高的語調掩飾不住易芳秀喉嚨裡的哭腔。

房間門開啟，易母提著包子、豆漿走了進來。她這一夜蒼老了許多。開啟塑膠袋，她撿起一個包子，遞到了易芳菲面前。

“芳菲，你最愛吃的酸菜包。”她見女兒接過了包子，又轉身戳開豆漿，再遞給女兒，“我知道這包子，肯定沒有媽媽做的好吃。”

眼角的魚尾紋像面板的裂紋，深深印刻在易母的面板。

“等過幾天，我親手給你做包子。”她招呼著丈夫，和小女兒吃早餐。同時，笑著說：“吃完了，我們就去醫院看醫生。芳秀，你叫車，坐計程車去快……”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安排好了今天的所有事。

易母沒想過再跟易芳菲商量，她以母親的身份，已經想好了一切。女兒生病了，那就治。誰也別想從她手裡，搶走她的孩子。

易芳菲坐在車裡，猶豫著給郗靈州發了條資訊——郗小姐，對不起。我毀約了，我知道怎麼樣的道歉都不可能彌補您的損失。那筆錢，我會盡快轉回給您。

她望著手心裡的螢幕。

黑下去的螢幕顯現了幾道溼漉漉的水漬，那是她手心冒出的汗。

易芳菲害怕郗靈州的憤怒，她不能想象“大人物”的怒氣會給她帶來怎麼樣的後果。

她在資訊發出後，又趕緊發出了另一條——如果您實在生氣，我願意承擔任何後果，但請您高抬貴手別找我家人麻煩。謝謝您。

資訊發出，沒有回覆。易芳菲的心有些不安，連帶著視線中的場景都漸漸模糊了起來。

計程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芳菲！”

“姐姐！”

三道驚慌的叫喊聲，是易芳菲暈厥之前聽到的最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