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章 金猊

糾結著,毓容又叫了他一聲:“竹生?”青伶回過神來,茫然地應了一句:“是。”

第二日一早毓容帶著青伶和侍女嫣兒啟程,殷隨也出來送行。

金猊扶毓容上了馬車,接著就在馬車邊向嫣兒交代行禮:“大一點的藍綢包裹裝的是長公主平日常穿的綾襖裙衫十件,小藍綢包裡是厚薄寢衣各三套,木箱籠裡是鞋襪一類。”他指著一個三層的方漆盒說:“鏡奩放在第一個抽屜裡,簪釵胭脂在第二個抽屜,長公主不一定會用,先備著。第三層是長公主睡覺和沐浴時用的一些薰香。山裡到了晚上溼氣重寒氣也重,我備了兩套輕裘在衣篋裡,還有長公主喝的茶和茶具放在……”

“最好還是儘早趕路,早一點到觀裡,也能早一點歇息。”殷隨突然高聲對青伶說道,金猊不繼續講了,對青伶說:“你都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趕車吧。”

車伕拉起轡繩,毓容掀起車簾問青伶:“竹生會騎馬嗎?”金猊讓馬伕先不忙趕車,車伕就又放下轡繩。青伶憨憨地笑了笑說:“不會,我從沒騎過馬。”儘管毓容預料到青伶可能從沒學過騎馬,但他說出這句話時毓容還是失落了一下。

“可惜了。你也坐車裡來吧,那麼遠的路要走,怪累的。”毓容說完放下車簾,青伶推脫的話都還沒出口。金猊說:“長公主體恤你,你就上車裡去吧。”

青伶不再像初入長公主府時那樣,把毓容讓他直視自己的命令當成一種考驗,把金猊看作隨時會因為自己的失禮而斥責自己的人,他想推脫不過是出於長幼尊卑,而不是害怕。

金猊讓他上去,他便以為金猊往年可能就坐在馬車裡以便隨時答應,因此就不再有顧忌上了馬車。

車伕一抖轡繩,車輪就轔轔地滾動起來。等馬車走遠了,殷隨說:“長公主對竹生真是體恤入微,你往年都是走著去的吧?”他的語氣很隨意,眼睛卻盯著金猊,想從他臉上找到窘迫的神情。

金猊背手望著遠處變成小點的馬車,他驀地神色一沉,斜瞟了殷隨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進了府門。

殷隨最愛看金猊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他喜歡看金猊被毓容斥責,喜歡看他費力不討好,喜歡看他曲意逢迎時被毓容厭煩,喜歡他那好看又虛偽的臉上出現喪家之犬一樣的神色。

然而這些時刻並不多,長公主府和毓容最親密的人是他,最瞭解毓容的是他,毓容最信任最依賴的人也是他。殷隨年幼時,毓容常常授權讓金猊管教他,殷隨做錯了事,金猊可以嚴厲地批評他,用戒尺打他的手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關於自己身世的流言蜚語就開始在耳邊縈繞,從一開始全然不信,到偶爾在腦海裡出現,自己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毓容討厭自己是因為他不愛父親,是因為東院堂間掛著的那幅畫像。

只要想起毓容看著自己冷峻的眼神,殷隨就絕望地相信自己的出身真的如流言裡所說,自己是父親私通侍女所生,以至於一個在他看來很卑賤的閹人也能來管教自己。他恨起了從未見過一面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經死去的父親,也憎惡起了金猊,儘管他依順又溫和的神情有時像狗一樣,但絲毫不影響他比自己這個兒子更讓毓容喜歡。

青伶進府以後,殷隨發現比金猊臉上出現窘迫神情更讓自己感到愉悅的是毓容已經完全把金猊晾在一邊了。只要看到金猊像自己一樣多餘地站在毓容和青伶旁邊,青伶說話時他想插話卻被毓容打斷,殷隨就覺得舒意,好像心裡有什麼堵塞著的東西一下子化解開了。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