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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出家

天將明未明,長公主府浸在闌珊的夜色裡。

殷隨騎在馬上,看著門楣之上刻著長公主府四個大字的紅花梨木牌匾,想起兒時奶孃帶著自己在這塊匾下等著母親從宮中歸來。

當毓容欠著身子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殷隨歡快地拉著毓容的衣袖,告訴她今天先生教了什麼字,讀了什麼書,誇張滑稽地比試著先生教的拳腳,渴望毓容能摸摸他的頭,誇讚他兩句。

毓容抽走衣袖,嚴厲地斥責奶孃不該將殷隨帶出來。

殷隨死記硬背下來的詩詞,統統都沒了用場。

他漸覺讀書沒意思,越發不學無術,把書本扔了玩蟋蟀,氣跑了幾個先生。

因為不喜歡讀書,殷隨手上捱了許多戒尺,雖然金猊有時會為殷隨求情,但因為他的求情毓容會更為生氣,從而讓他挨更多的戒尺。這就使殷隨更加討厭金猊。

但現在殷隨不得不承認,這個令自己厭惡的人是對的,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將青伶帶入府中。

天亮了,殷隨抖了一下韁繩,在朝霞中向城關疾奔而去。

出關時,殷隨看見城門口聚集了一堆老百姓,官兵正把他們往外趕。

這群老百姓裡有扎著總角的小兒,有鬚髮皆白的老人,有面如土色的婦女,有瘦骨伶仃的漢子。

他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胳膊上挎著破籃子,手上拿著缺了口的碗,兩人一起的則互相攙扶,一個人的就拄著棍子。

城門一開,這些人就像魚兒一樣游上來,他們拼命往裡擠,擠掉了鞋,擠掉了褲子,有的不小心摔倒就被當成了肉墊踩來踩去。

官兵放進來一些人,隨後抽出刀威嚇還在往裡擠的人:“今日人滿,明日再來,再往裡擠,小心我的刀不長眼!”

沒進城的老百姓就在城外席地乞討,一個頭簪白花的婦人抹著眼淚在一雙兒女頭上插上稻草,兩個小人戴著孝,一邊一個跪在她的身側等待買家。

“哪裡來這麼多的難民呢?”殷隨駐馬看著他們,不解地自語著。

當殷隨繼續趕路,看到田裡的景象時,殷隨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地裡沒有莊稼,只有被洪水衝平的田埂和被烈日炙烤出來的一道道深壑,除了雜草沒有什麼能長出來。

小離山下洪水已退,沖毀的山路還未修好,騎著馬不好過。

殷隨將馬拴在山腳下一棵粗壯的松樹上,然後步行上山。

路過那些仍被石頭和山土堵塞住的路段時,殷隨小心翼翼地從小山堆上攀爬過去,溪澗中的木棧道只剩下一半,好在溪水已經乾涸,不用棧道也能過去。

殷隨的衣服、鞋子、手上臉上都沾上了厚重的塵土,汗水混著塵土矇住了他的眼睛。

緣來寺的鐘聲在寂靜的山中久遠地迴盪,帶著松香味的風中夾雜著縷縷檀香。

殷隨的心靜了下來,他在鐘聲中拾階而上,殷隨來過緣來寺上百次,既沒有哪一次像這樣狼狽過,也沒有哪一次對緣來寺的鐘聲和檀香味這樣痴迷過,他覺得那聲音那味道是在召喚他。

給殷隨開門的是智明,智明合掌唸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像以往一樣引著殷隨進禪房。

殷隨說:“智明,帶我去大殿見覺能住持,我要出家。”

覺能住持已有九十高齡,不佝不駝,精神矍鑠,頭上燙著九道戒疤,雙目蘊含著洞穿世事的智慧,嘴裡只剩幾顆牙,言行舉止猶如頑童。

他和藹地問殷隨為什麼要出家。殷隨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說道:“我對紅塵俗世已無任何牽掛,就請住持為弟子剃度,讓弟子皈依佛門。”

住持問:“你是誠心皈依還是一時賭氣?”

殷隨說:“弟子誠心皈依。”住持道:“可你連妒心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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