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沼澤,永遠是個黑暗的噩夢,再也不要醒來……
ACT 7 以父之名
噩夢吧,一定是噩夢……
斐迪南在夢中掙扎,白日裡的沉穩和陰險蕩然無存,只是一隻手牢牢抓住胸口的衣襟,一滴滴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堅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臉,似乎還聽得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好美的一張臉,蘇若凝神看著他——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這麼肆無忌憚的看他了,貪婪的,憐惜的,似乎要把一切盡收眼底。
“不,不……”斐迪南喃喃著。他似乎還不習慣大聲呼喊出心裡的話,只是在喉嚨裡咆哮。汗水繼續流淌著,銀白色的短髮變成一縷一縷的,還有那麼幾絡兒粘在臉上。
“不……”他繼續地嘶吼——在喉嚨裡,象受傷地野獸一樣嘶吼,發出含糊的幾個音。
蘇若不解的低下頭去,想分辨出他那些含混的話語究竟是什麼,她輕柔的髮絲落在斐迪南臉上,蘇若剛想把頭髮捋到耳後,不知為什麼,卻又放了手——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偷吻他,就這樣,讓自己的頭髮拂在他的臉上,竟然也是種幸福呢。
斐迪南似乎終於被不安的髮絲從噩夢中喚醒,他猛地坐起來,正撞在躲閃不及的蘇若身上。斐迪南連想也沒想,就緊緊抱住了她,大聲喊著:“不——閃開!”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還帶著滿眼的血絲,一點點從迷茫到清醒……他終於漸漸地明白,那一切都不是夢——米夏,他的弟弟,真的已經死了,科納多的第一勇士,居然那麼容易地死了。
人,人的性命,何其低賤?
他看了看懷裡的蘇若,冷冷地放開了手,“是你救我回來?”
“是的……”蘇若想要安慰他,但她在神殿裡一住二十年,只是小時候和法老們說過話,自從十歲那年,就只能一年一度和兩個國家的巫師對話一次,她的語言能力,實在差到了極點,只是為斐迪南擔心,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雙純徹的眼睛,關切的盯著他。
斐迪南舉目四望——這是一間冰冷的石室,幾乎什麼也沒有——神的侍女,原來要過這種苦行僧的生活。
蘇若依然沒有說話——她是神殿的女祭司,不可能對斐迪南有任何表白,眼睛卻跟著他的目光在遊走……十年了,她早已習慣一個人清冷的獨居,可是他呢?他會怎麼想?女孩子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在意心上人對自己的評價。
不知不覺間,神的女奴已經為一個“人”而牽腸掛肚。
“我出去一下……”斐迪南忽然道。
“你去哪裡?”蘇若警覺地問,“拜魯神殿處處都是危機,你只要走出這間屋子就有危險。”
“我要……”斐迪南歪了歪頭,“方便一下……”
蘇若雪白的面孔頓時變得通紅——她還沒有和人相處的經驗,絲毫也考慮不到別人的這種“需要”。
她別過身子,小聲道:“你就去門口好了,不要走遠了……”
斐迪南大步走出了石室,他不是石頭心腸,那女子對他的心意也是一目瞭然……只是,拜魯神殿的女祭司,這樣的身份,是任何一個男人也避之唯恐不及的。即使他帶了她走,諸神也決不會放過她吧?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向外走了幾步——那種“聲音”倘若被她聽見,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隨便找了個地方解決了問題,斐迪南轉身向回走,見到蘇若,就趕快讓她送自己離開這裡。他必須馬上回國——米夏——一想到回國,斐迪南的心又痛了起來,父王的年歲已經大了,聽到米夏死去的訊息,他會做何想法?
他匆匆地向回走著,穿過了一條漆黑的甬道,他才發現了一個問題——他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