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絲敲敲地解下了外衣。
斐迪南看在眼裡,冷笑一聲。他知道這個女人想做什麼了。魔法中有一種叫做“極端爆裂”的,是把脫下的外衣拋向敵人,在敵人接觸到衣服的瞬間,衣服釋放出強大的爆炸力量。
“讓開!”斐迪南再不留情,手中的劍帶起一流寒光,這一劍,他勢必要殺了這個把米夏迷得七昏八素的女人。
幾乎是同時,苔絲把凝聚了最後法力的外衣扔向了斐迪南。他們誰都沒有閃避,或許也都沒有餘力閃避,居然擺明了同歸於盡的招式。
也幾乎是同時,米夏瘋了般的躍起,向兩個人之間撲去。苔絲的外衣打在他的後背上,轟然炸開;與此同時,斐迪南的劍業已插入了他的胸膛。
那樣冰冷的劍,從他的右胸貫穿而過,連骨頭都感到了冰冷……而他的身後已是血肉模糊,金黃色的頭髮被血汙糊成了一團。
他究竟是要為誰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斐迪南、苔絲,甚至胡裡安都傻愣愣地看著這個月亮神一樣美麗的少年倒下……斐迪南一把撲了過去,緊緊抱著弟弟。
“米夏……米夏……”他小時候的可愛的樣子幾乎全部湧入大腦,斐迪南不敢拔出他身體裡的寶劍,又想要為他止血,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米夏看了看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他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軀,似乎覺得自己那麼大了還讓哥哥抱著,是一件羞愧的事情——他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那種孩子氣的,羞澀的微笑。
“哥哥——”他微笑著,又努力轉過眼睛,看了看苔絲——那密密的金黃色的睫毛一點點合攏,睫毛下藍寶石一樣晶瑩純徹的眼睛也終於變得死灰。
“米夏——”斐迪南終於像個受傷的野獸,大聲嘶嚎了起來。在兩個敵人面前,他沒有哭,只是憤怒,懊悔,痛苦……把自己的劍,刺入自己兄弟的身體——那樣的痛,真的是感同身受。
一邊的苔絲也是無語,而適才即使面對劍鋒也沒有流下的淚水卻潸然而下。她心中的震撼也不少於斐迪南啊——那一眼,似乎告訴她太多,那個年輕人一直是那麼羞澀而單純的愛著她,臉上還帶著被她打過的青痕——他就這樣死在自己手裡,死在自己的最後一擊。他明明可以毫不費力的制服她……可是為什麼連捆綁他都做不好?
想起了適才懷疑米夏可能威脅自己的王位,想起了從小到大他對自己的信賴和敬愛,想起了,臨死前那一聲“哥哥”,想起了他那孩童般純徹甜美的笑容……斐迪南的心就好象也被刺了一劍一樣的劇痛起來。理智開始崩潰,他一把舉起了劍,喃喃:“米夏,哥哥為你報仇來了……”
他一劍就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但他的手又被握住。
回過頭,一雙眼睛已經滿是淚水。
那個白衣的神女,拜魯神殿的女祭司,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她……什麼時候來的?她不是不可以離開拜魯神殿麼?
“放開!”斐迪南聲音如千年岩石般冰冷。
“我來遲了……”蘇若輕輕的說,似乎怕刺痛了他:“我在神殿看見了你們,可是等我趕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舉目四望,倒在地上的米夏的屍體,被牢牢捆綁著的胡裡安,淚流滿面的苔絲,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斐迪南……僅僅才幾天?這四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這四個艾尼高大陸上的人中龍鳳,神的寵兒卻落到了這個田地?
她輕聲念動了咒語——睡吧,象在死亡一樣的黑甜鄉中一般的沉睡吧……飛吧,象在夢中一樣的鳥兒一樣高飛吧……
三個人忍不住被一陣無法抗拒的睡意擊倒了……蘇若抱著斐迪南,所有的人開始高飛,把黑暗沼澤遠遠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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