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尋常,隱隱的顯出衣料上帶著細微光澤的牡丹紋,這一襲襦裙約莫能抵得上中等人家半年的嚼用花銷。
顧二孃回眸一笑。竟與方才的笑判若兩人,面上分明是笑著的,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陰冷氣兒。“桃娘慣會取笑人。我且問你。咱們請來的貴客,可安置好了?”
桃娘頓了頓。收住了笑意,正色地點了點頭,“包管阿郎不能知曉的。”
“他便是知曉了又如何,還能礙著我甚麼麼?”顧二孃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大郎打掉了那幾個老將的牙,阿翁惱羞成怒,十有*是要將他拘在他那兒禁足個幾日,也好對那些人有個交代。”
桃娘點了點頭,“二孃過兩日可要去瞧瞧他?”
“自是要去探的,卻非是去探大郎。”顧二孃細細印上口脂的薄唇向上彎起,勾勒出了一個極其歡欣的笑,“我嫁入薛家八年,阿翁待我一向寬厚,他一病不起,作為長媳,我怎能不日夜在他身側侍奉?”
“一病不起?”桃娘迷惑地歪了歪腦袋。
“舊疾突發,臥病不起,不日病入膏肓,醫士們束手無策,大郎同我日夜侍奉,終是無力迴天。”她越說越掩不住眉眼中的笑意,幾乎要大笑出聲,強抑著巨大的興奮,斷斷續續勉強說下去,“戰事當前,情勢緊迫,大郎不得不就地繼承大統,領兵南進,直取大興宮。”
桃娘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恐慌慢慢爬上心頭,“二孃……二孃,你這是要……”一語未盡,已駭得捂著嘴只會搖頭。二孃帶著怨氣嫁到金城,她是知道的,這八年來,強顏歡笑,曲意奉承,受了多少委屈,嚥下多少眼淚,終於一手掌持了西北商事,按說也該心滿意足了。豈料她竟掖著這個打算,真真是膽大包天,難不成還想著要……母儀天下麼?
顧二孃終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一面笑,一面將一根手指頭抵在紅豔的口唇間,示意桃娘緘口。
……
穆清隨軍重回高墌軍營中,時下已入八月。
杜如晦同秦王在大帳內議事,每晚報過三更才會回至帳中,有時則更晚。她獨自一人在帳中悶得發慌,一人待著又極容念起長安城中的兒子,便想著法子給自己鼓搗出些事來忙一番。
她原想替將士們作些針黹縫補,無奈自有疏於習練,做出的女紅便是她自己也不忍直視。
接著她又想出了替他們漿洗的活兒來做,軍中兵將大多認得她,以往那些事,如深入突厥王庭面見義成公主,再如五十騎佈陣清剿千餘河津餘孽,及最近前的汾水邊智退劉武周與始畢可汗聯軍,這些事在百無聊賴的軍中口口相傳,難免添油加醋,多了些誇張在內,使得兵將們將她與杜如晦看得同列並重,哪裡就肯讓她親手替自己浣洗汙濁的衣物來。
兜兜轉轉了三兩日,終在一日分發飯食時,教她欣喜的發現了一樁好差事。
那日隨軍的伙伕搬抬來一大釜的薄粥,一摞摞的幹胡餅,正如往常一樣分發,排著隊候等領取的兵卒們一如既往地埋怨,又是淡粥配幹餅,吃得人厭煩。
伙伕的怨氣更大,沒好氣地拋過一個眼刀,“吃幾日幹餅又怎的委屈著了,成日介叫喚得跟那高門大戶裡出來的公子阿郎似的。漫說是咱們這些人了,便是秦王殿下與杜先生,吃喝也是一樣的。願吃便吃,不願吃便莫來領,原就不夠時間置備,既不稀罕吃,正能少備幾個,省出某的功夫來。”
一隊的兵卒本就發個牢騷,只圖個嘴上爽快,此時一聽秦王與杜先生嚼的無非也是這些個東西,皆閉了口,乖乖地領下吃食,各自填腹去了。
待伙伕將吃食分發完畢,低著頭,猶一臉不快地收拾餘下的幹餅,穆清走上前,閒閒地同他搭話,“備食不夠人手麼?”
伙伕悶頭做著手中的活,粗聲粗氣隨口應道:“二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