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再也不敢了。
求姑娘看在小人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替您打理莊子的份上,跟縣大人說說情,不要拿小的入獄啊!”
“兢兢業業?”
阮綿輕笑一聲,又向青芷示意。
青芷又從袖籠中掏出一張紙,扔到他面前。
辛管家只看了一眼便大驚失色,不住顫抖起來。
只聽上首聲音道:
“這是從澐陽城縣衙抄來的這幾年天氣詳情,莫說今年的旱災,便是你往年報的雨災、冰雹都不曾有過,這幾年可謂太平興旺、風調雨順。
三年來,我聽信你的話,每年給佃農們減兩成租子,你卻背地裡打著侯府的名號,以收成好為藉口每年增一成租子。
幾位堂舅莊子上的收成,我也查過了,便是比我這裡少上百畝田地的,收成都比你上交的多了一倍不止。
這些銀子都到哪裡去了?
你欺上瞞下,肆意妄為,這便是你所謂的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少女的聲音並不大,卻承載著不怒自威的壓迫。
辛管事伏在地上,抖如篩糠。
“小人知錯了,小人罪該萬死,只求姑娘看在老太爺的面上救救小人,千萬別叫小人被關進去啊!
小人還有花甲之年的老母要侍奉,倘小的出了事,她老人家可怎麼活啊?”
他知道,若真被抓進縣衙,憑他所作所為,不死也要脫層皮。
若侯府能出面保他,方有一線生機。
阮綿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道:
“這麼說,上面這些俱屬實,你都認下了?”
辛管事一怔,猶豫了片刻,方道:
“屬實,屬實,小的認錯。”
他掌管那處莊子已十餘年,自周老太太離世後,周老太爺不大理會這些瑣事,他便開始有了小動作。
先跟莊子上其餘幾個分管事串通好,起初只是貪個百八十兩,後來漸漸增至數百兩。
直到三年前,那莊子成了安遠侯府的產業。
他想著,主子年紀小,又是侯門千金,面皮薄,山高路遠,又難管束到,他便更生了輕慢之心,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這兩年不僅貪墨了大量租子銀錢,還仗著侯府的勢做下了不少缺德事。
兩個月前,他輕薄了莊上一名新婦,誰知那媳婦竟是剛烈的,一頭撞了牆,好容易救活了,卻因傷到了頭,人變得呆傻了。
她家裡人自是不幹,吵嚷著要告官,他軟硬兼施,威脅恐嚇又給銀兩,又僱打手看著那一家子。
他也買通了縣衙數名小吏,若有人去告,他便會得到訊息。
到時若能抵賴便賴過了,若不能便多花些銀子打點,他背後有侯府撐腰,想來官府也不會太過為難他。
孰料小小女子竟這般利落周全手段,不動聲色就將他所做之事查了個一清二楚,他一句辯白的話也說不出。
只見上首少女正色道:“叫他畫押。”
隨即從一旁的屏風後,走出來一位身著淺藍色繡玉蘭花素色小襖的女子,手捏一張紙過來。
上面寫的正是他剛剛所言。
桃溪看著他畫了押,又叫他按了手印。
阮綿見此,才道:
“念在你服侍我外祖父一場的份上,念在李姥姥待我母親的情分上,那些貪墨的銀子我不予追究,你置的那些產業,我也不收回。”
辛管事正心中竊喜,到底他曾是長輩身邊的人,他老母又是那樣的身份,她做為晚輩如何敢輕易發落自己?
只聽她話音一轉道:
“但你為非作歹,作惡多端,不僅天理難容,且法理難容,我豈能縱容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