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邊,靜靜望著那顆珍珠,耳邊忽然傳來遠遠近近嘈雜的聲音,隔著窗戶,都隱約聽見外面慈舵弟子的哭聲。
林然知道,是江無涯把熙舵主帶回來了。
東海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卻不曾往外波及,甚至連最近的珫州都沒遭什麼劫難,都是熙生白的功勞,他把自己化作最堅韌的屏障,生生隔斷開東海與外界。
但與此同時,熙生白也必將承受遠超常人的代價。
林然望著窗外的灰沉沉的天空,慈舵連綿秀美的樓臺、精巧的簷角,在這樣的天色中都像漸漸黯淡了光澤。
“…天一。”她說:“我很難過。”
天一沒有立刻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問她:“你是為白珠珠難過,還是為瀛舟難過?”
林然沒有回答,她像是倦極了,慢慢俯下身去,臉頰枕著彎起的手臂,像把自己埋起來。
“我為自己的無能而難過。”她說:“為我改變不了的事,為我救不回的人。”
“你不該為此難過。”天一:“你不是神,這是你第一個知道的道理。”
“我知道。”林然笑一下:“要是世上真的有神就好了,我真寧願我是神啊,揮一揮手,就可以拯救世界。”
天一沒有嘲笑她,保持著溫柔的緘默。
“我只是突然害怕,天一。”
她閉上眼,聲音輕得像囈語:“…我害怕,害怕未來,還要有多少個珠珠,多少個瀛舟。”
——
江無涯把熙生白帶回來,給他渡完氣護住他的丹田心脈,叫慈舵的兩個首徒照顧他,便先去了正院。
其餘幾宗首徒都等在這裡,他一進來,便齊齊看向他。
晏凌問:“師叔,熙舵主怎麼樣?”
江無涯走進去,掀開袍角在椅子坐下:“暫且沒事了。”
眾人瞬間鬆一口氣,只覺繃著的一根弦終於能懈下來。
“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江無涯看著這些孩子們臉上的疲色,和聲說:“不要逞強,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好好修養,只有身子撐得住,你們才能做更多事。”
眾人低頭:“是。”
“都去吧。”
江無涯目光望向幾人後面的林然,頓一下:“阿然,你留一下。”
眾人不以為奇,林然是江無涯的親傳弟子,師徒倆這麼久不見,理應有些私房話說。
侯曼娥拍了林然肩頭一下,先跟著眾人出去了。
大家都出去,屋裡只剩下她和江無涯兩個人。
江無涯把奚辛化作的紫劍放在桌上,林然下意識看過去,江無涯笑了笑:“他沒事,瀛舟故意氣他,給他氣壞了,兇得不得了,我就把他壓回去,叫他睡一覺,睡醒了冷靜了再叫他出來。”
林然輕輕“嗯”一聲。
江無涯說:“我叫晏凌拿給你的,你收好了?”
“收好了。”林然說:“等白氏人來,我親手還給他們。”
“給他們一塊劍閣的令牌。”江無涯說:“那是個好孩子,事已至此,做不了更多,至少自此可以庇佑她的家人。”
林然輕輕點頭。
江無涯望著她,輕聲問:“這樣有沒有開心一點?”
林然看著他,眼睛像含著剔透的水,沒有出聲,只是又點一下頭。
江無涯笑一下,眼睛裡卻沒有多少笑意。
“阿然。”他突然這樣問:“這許多年沒見,你有什麼話想與我說?”
林然沉默著,想說的太多了,紛繁複雜,反而都堵在嗓子裡,不知該怎麼說出來。”
江無涯看著她啞口無言。
“既然你沒想好,那由我來說。”他並不強求,溫聲說:“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