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沒有跟去,楚如瑤是劍閣掌門,侯曼娥是法宗掌門,日後的三山減作兩山,這整個正道都該是她們倆說了算,戰爭與死亡是培養無上威望最好的機遇,她把西征的所有事宜全權交給她倆,自己巧妙地隱沒,將來世人就不會記得是劍閣哪一位劍主發起的西征,史紀記下的只會是萬仞劍閣與北辰法宗雙壁珠聯鎮壓不臣的威名與功績。
林然本來是不想來西疆的,既然已經決定把西疆當做磨刀石,那在這裡流多少血死多少人都已經不重要,但魔樓比想象得更狡猾,徵西大軍轟轟烈烈進了西疆,絞肉機似的大戰打了幾十場,但楚如瑤給她來信,說已經剿滅了大日盟與西宛府,但怎麼也摸不到羅月的影子。
林然又收到了萬淨禪剎的信函,禪剎老掌門已經坐化,年輕的新任掌門恭敬稟告大淨化術修習的進度,問她什麼時候準備興建輪迴。
林然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她不打算再等了,羅月是一隻太狡猾的惡梟,楚如瑤與侯曼娥還年輕,再給她們一段時間她們也許可以殺掉他,但太慢了,她不想等了。
她把奚辛哄著留在劍閣,孤身進了西疆,正碰上枕春洲魔樓的飛鳥使在大街上抓人。
魔尊羅月化神後,窮奢極欲大興土木,在西疆建了一座座如華頂天宮似的魔樓行宮,又到處抓捕年輕貌美的處子放血建血池,供他沐浴享樂,如酒池肉林荒淫日日不休。
林然覺得自己腰間的風竹劍應該是很有威懾的,但不知道是飛鳥使瞎得太厲害,還是她長得太不嚇人,總之,她被當街抓走了。
林然:“……”啊,那、那也行。
她本來還在想怎麼費勁找到羅月呢,結果瞌睡了正有人送來枕頭。
接下來就沒啥說的了,她平平淡淡和一群被抓的女修一起進了枕春樓,平平淡淡被押送到血池旁,在管事割開她們脖頸準備放血的時候,她也平平淡淡挑飛了管事的頭顱,切碎了無數攻進來的行宮護衛。
當太多屍體壘滿了華美的浴殿,以至於再沒有一個人敢站著進來的時候,她總算可以在唯一干淨點的軟塌坐下,盤腿要一碗熱騰騰的八寶粥奶茶,一邊吃一邊等待她在這裡的訊息傳到鋪天蓋地。
希望羅月來得快一點,林然想。
當然,楚如瑤和侯曼娥也該來得快一點,畢竟她得省著點力氣,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好,這個大boss的人頭,還是記在她倆頭上最好。
——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發展,不過在羅月之前,林然先見到了另一個故人。
似人似妖的魔修重重圍住大殿四周,像陰魂不散的烏雲籠罩,透過半碎的窗戶,能看見一道瘦削挺拔的人影站在殿外的階上,枕春樓的管事領著一群人跪地驚恐哀求著什麼。
昏沉的夜色籠罩了他半邊陰影,側臉的輪廓深硬而冷漠,讓人哪怕未與他說一句話就鮮明地意識到,這絕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林然看見他冷冷俯視管事,眼中充滿無法形容的厭棄,像個重度潔癖患者被迎面潑了一杯汙水,卻沒有地方能給他換一身乾淨衣裳,只能強忍帶著滿身異味行走在人群中,每一次呼吸都是對自己和周圍花草人群的深深厭煩。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揮一下手,管事一眾人被生生拖了下去,慘叫聲還沒出口就被堵住,再也沒機會發出來。
他望了一眼窗,拾階而上。
層疊華麗的珠簾清脆地響起,瘦長陰影打進被鮫珠朦朧照亮的大殿,男人面無表情走進來。
林然像只招財貓似的抬了抬手,禮貌性地打一個招呼:“好久不見。”
鄔項英頓了一頓,站在門邊看著她。
她盤坐在池邊的軟榻上,軟塌鋪著厚密柔軟的氈毯,她用一個很舒服的姿勢懶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