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稽荒先生淡淡一道若有所思的話音:
“碧落向來不會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說沒有殺死華淵王,或許不是撒謊。”
說完,手裡力道迫使我轉身望向他,稽荒先生將他那張紡錘般細長的臉繼續朝我慢慢湊近了過來:“但既然如此,卻又總是閃爍其詞不肯直言撇清,由此反讓人對他倍感懷疑。這份異樣,我想,那可能是因為他要護著一個人。”
說到這兒,目光微閃,他朝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一個或許連一點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的人。所以你究竟是誰,女人?我稽荒炎認識碧落將近兩千年,期間能見他如此費心維護的人只有一個,而她已經死了。不過,細算起來,若轉世投胎的話,如今倒也應該是”
話剛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一道青色磷火突然如閃電般穿透他肩膀,徑直刺進了我身周那團白霧中。
磷火來自他身後的鋣。
雖然沒有顯露麒麟原型,但他身上黑甲浮現,頭頂暗角隱生,乍一眼看去彷彿從天而降一尊凶神。
通體磷火繚繞,彷彿那鋒芒畢露的力量再也無法按捺於他體內,於是彙集在他掌心,形成暗光灼灼一道劍狀的光刃。
他將這光刃刺入白霧的一霎,霧氣裡一陣嘶叫。
隨後如同被火灼到般,那大片白霧迅速往後退去,似急著隱遁,而鋣卻並沒有因此追擊,一雙紫眸只專注於稽荒炎那道靜立不動的身影,眼見他扣在我喉嚨上的手指驀一收攏,遂將光刃往上一扯,無聲無息間,將稽荒炎半邊肩膀連同胳膊一道齊刷刷削了下來。
同時伸手將仍裹在那條斷臂裡的我猛拽到他身邊。
但沒等我站穩腳步,就見那片白霧重新又聚攏過來,並順勢沿著稽荒炎的身體蜿蜒直上,蜂擁著鑽入他那片巨大的傷口內。
由此,令他傷口迅速合攏,並再生出一條簇新完好的手臂。
隨後反手一揮,只見一道鎖鏈般東西從他掌心中疾射而出,銀光灼灼,徑直往鋣的身上纏了過去。
看似很普通的反擊,但鋣一揮手便將我推了出去。
匆促間完全沒有把握手中力度,所以當他想起這點而重新朝我伸出手時,我已飛出十多米距離,帶著一股無法控制的慣性,連滾帶跳一頭跌墜到地上。
很可笑。當時場景若被人看見,一定如同喜劇片裡那種無厘頭橋段一樣的搞笑。
但這搞笑化成真實落到自己身上,則是一點也笑不起來的。
雖然很幸運,在落地前一瞬,似乎有股力量託了我一把,因而讓我險險避開了原本額頭直接撞地的噩運。但無可避免肩膀就此與地面的撞擊,而那瞬間力度之大,竟然讓我完全感覺不到骨頭碎裂時的疼痛。
因而最初幾秒鐘我是完全清醒的。
於是一眼看到鋣所站的位置突然狂風大作,那力量竟掀得地崩石裂。
而我剛才所站那個位置,則出現長長一道裂痕。
裂痕軌跡宛如稽荒炎朝鋣射出的那道鎖鏈,從裡頭噴射出大片血紅色光芒,以鋪天蓋地之勢朝鋣洶湧包圍。
迫使他立即縱身而起,但不知為什麼,明明能逃離,他反而一個旋身又往裡頭飛撲了進去。
進去剎那似乎顯了麒麟身。
通體青色磷火烈烈而起,在血光將他包圍一瞬,如冰與火交相纏繞在了一起。
由此迸發而出的那道光芒,豔麗得凶煞,直刺得我兩眼一陣昏花。
緊跟著陷入一片漆黑,在一雙不知從哪兒突兀伸出的手輕輕把我抱起時,我被身上席捲而來的劇痛,轉瞬奪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