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看不起我,可在我心裡你還是我的閨女!哪裡知道,你眼裡心裡,都是你那勞什子規矩,只認嫡母,不認庶母兄弟,到了這時候,你還只是記掛著讓環兒替你們求情!你也白想了,那毒花兒的事兒,你也脫不了的干係!”
說到這裡,趙姨娘已經是淚流滿面,她說的,豈止是她心裡的話呢?更是她為兒子痛心!
趙姨娘在牢外哭,探春亦站在裡頭哭,嗚嗚咽咽地不住打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姨娘是一心為我,我心裡感激姨娘!也好高興、高興環兒能有出息,能照應著姨娘,我就放心了。”
看著母女兩個哭得這樣稀里嘩啦,賈母卻始終端莊地坐在那裡,原本披散著的銀絲,已經攏得十分整齊,露出高雅依然的面龐來,不減一絲兒大家氣度,緩緩地道:“三丫頭,瞧你,哭得什麼樣兒了?咱們賈府的女兒,絕不能掉一滴不值得掉的眼淚兒!”
聽了賈母的話,探春立即止住了眼淚,可是哽咽還是壓抑不住的流淌在牢獄之中。
賈母看著趙姨娘,雙目依然凌厲無比,道:“你說你是瞞著環兒來得?”
趙姨娘對賈母還是有些敬畏的,只得道:“環兒不知道,所以我才過來瞧瞧三姑娘。”
“那我問你,你得實話說,外面可有什麼大事兒沒有?”賈母心裡品度著,總想找到個翻身的契機。
眼瞅著別人在哭,在急,在面無人色,成日家哭哭啼啼的,她可不這麼做,那些可都是沒有本事的人才做的事情。
趙姨娘品度了一會兒,忽而想起鬥影臨走時說的話來,又想著近日每每聽到的風言風語,忙道:“並沒有什麼大事,倒是聽說了,皇上下旨要重查當初福晉家七色仙花的事兒。”
賈母目光陡然跳動了一下,宛如牢獄中的一燈如豆。
趙姨娘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淡淡地道:“聽說雍親王爺給福晉調理了好些時候,如今認了蒙古的王子為長子,可巧竟是雙喜臨門,福晉自個兒也有喜了,可把雍親王爺高興壞了,成日家歡喜的都傻傻的。”
此言一出,趙姨娘便細細打量著眾人神色。
鳳姐和賈璉夫妻是喜動顏色,真心為黛玉歡喜;邢夫人與賈赦是愕然,也許是不曾想到黛玉中毒了竟還能有孕;另一邊牢獄裡的薛姨媽母女,以及賈母王夫人與探春卻是又驚又怒,深情而竟是如出一轍!
只是瞧著諸人神色,卻叫趙姨娘的心涼透了,黯然對著彩雲彩霞搖手道:“咱們且回去罷!”
彩霞訝然問道:“怎麼?太太不再多瞅著三姑娘一會兒了?”
趙姨娘神色黯然地道:“人生在世,不過圖的就是個有情,如今,人各有志罷了!”
她也總是想著自己的閨女是個好人,總是心裡苦,也是無可奈何,今兒這一看,她心裡頓時明白了,她那樣聰敏慧黠的人兒,什麼事情看不透的呢?她比迎春聰明得多,更大方得多,不管什麼事情,她比別人更透三分,若非她願意,她是不會做任何事情的!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啊!
回到家中,趙姨娘便怏怏成病,解不開的心事兒,拋不開的母女情分啊!
彩雲深知趙姨娘心事,只得坐在炕邊解勸,道:“既然太太說人各有志,就不要太糾結在心裡了。”
趙姨娘倚著靠枕點點頭,囑咐道:“別告訴環兒咱們度牢獄探望探春的事兒,我也不想給他添什麼煩惱。”
“太太,為啥不跟爺說?只要爺求求王爺,不就什麼事兒都完了麼?”彩霞雖然有些明瞭,卻依然疑惑地問道。
趙姨娘握著彩霞的手,熱淚盈眶道:“傻孩子,罪有應得的事兒,怎麼求呢?又怎麼張口?環兒熬到如今,不容易,付出的都是血汗,咱們誰都不能依靠他的付出,如今都是靠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