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亂叫,第二次,他必定捶胸跌足,可是這次數多了,是人都得麻木,罵的多了,張撫臺也就不怎麼當一回事了。他現在就是混日子,混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反正沒臉沒了皮,也不在乎什麼了。
只是徐某人的毅力,實在讓人大開眼界,你說你一個堂堂撫臺,睚眥必報到這個程度,也算是罕見,可偏偏徐撫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津津樂道,至今過去近一個月,依舊興趣盎然,惹得下頭的生員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某日都猜測,徐撫臺今日是不是又要推陳出新,研究出什麼新的罵法。
罵人也是一門手藝,徐謙如今算是將罵人發揮到了淋淋盡致的地步。身為狀元公,他寫詩詞來罵。他做八股來罵,他寫散文來罵。總而言之,各種文體都要嘗試一二,生員們佩服了,但凡是他罵人的文章,紛紛傳抄,竟是將這些東西當作了藝術品來品鑑。
至於浙江省內的官員,終於曉得了撫臺大人的厲害,先是幹掉巡按周昌,現在又是這般堅韌不拔的痛打落水狗。大家對徐某人的認識就是,這個上官千萬別招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誰要是跟他對著幹,明日你就得完蛋。
於是,在罵人中,浙江各府各縣的新政推行出奇順利,大家都卯足了勁頭,巡撫衙門下了什麼文。比如前幾日發現了某個新政的空子,各府各縣的官吏二話不說,立即下鄉,糾察不法。至於工程。錢糧局有的是銀子,銀子足夠,工程的進展自然就快。可謂一日千里,再加上官吏們將身心都撲在上頭。誰也不敢怠慢。
至於朝廷,雖然覺得徐某人這樣很不像樣子。可又能奈何,當作沒看見吧,連當事人都沒有出來喊冤,陛下剛剛說他是個賢臣呢,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你若是站出來說幾句話,這徐某人難保不會站出來,連你一起罵進去,何必惹這一身騷,和徐某人鬥嘴皮子,絕不是自降身價,而是這廝戰鬥力爆表,他能堅持不懈,你能嗎?他能罵你一萬年,你能嗎?
於是,天下又太平起來,太平的很不像話,照舊歌舞昇平,歌照唱、舞照跳,人生有許多讓人舒心的事,比如嫖娼,比如小圈子的人湊在一起玩沙龍相互吹捧,誰也沒有多大興趣,去捅馬蜂窩。
六月初,徐謙這巡撫,已是就職五月有餘,五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自然也是不短,而此時,江南總督總算走馬上任,這位方總督的權利極大,江南總督實稱直浙總督,負責南直隸、浙江、福建三省軍事和錢糧。
按理,直浙總督的衙署本該是在南京,不過上任總督卻認為南京各衙門過於負責,且又有南京六部掣肘,許多行事很不方便,所以就設在了南直隸的蘇州府,只是這位方總督,到了蘇州之後,覺得蘇州並不讓他滿意,卻也沒有將行轅搬去南京,而是突然傳出訊息,要遷往杭州。
這就有點讓人莫名其妙了,江南三省,南直隸最為重要,這一點毋庸置疑,你這做總督的,好端端的不呆在南京倒也罷了,跑來浙江做什麼?
這就不免讓人聯想,這位方總督是有意為之,甚至有可能,壓根在京師赴任之前,就已打定了主意。
而對浙江巡撫徐謙來說,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你在南京,大家反正也不見面,你愛如何如何,可問題是,你這官大一級的總督跑來杭州,這擺明著不讓徐某人不太痛快。
這種訊息,早就傳出,而到了六月中旬,果然有總督府的札付果然遞到了浙江巡撫衙門,無非就是照會浙江巡撫,老夫要來了,老夫是個很高潔的人,兩袖清風,一身正氣,既然來了,你們就不要鋪張浪費的迎接了,隨便找個能下腳的地方,老夫遷移總督行轅從此以後和你為鄰,再一次重審一下,老夫是個簡樸的人,切莫違規招待云云。
接了這札付,徐謙倒也沒什麼表示,因為此刻他沒功夫去迎接這位總督,要打算帶著各司衙門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