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肯放手。他沒有意識,卻有著堅定的依賴,那就是阿美。從出車禍到現在,只有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迴盪,也正是那句話將他緊緊地拽住,任誰也搶不走。
“我拉著你的手,你就不怕了。”
就連善利都百思不得其解,從進病房開始到現在,念鄉都沒有鬆開過她的手。
看著這一幕,阿美竟然流著淚笑了,她也想到了那句話:
“我拉著你的手,你就不怕了。”
阿美看了看念鄉,對善利說:“你在這兒吧——我一直陪著他——”
阿美和小周剛要走,善利背對他們說:“念鄉如果不去參加什麼郊遊,也就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請不要再讓他傷心——”
阿美靜靜地開啟門,走了出去。
小周緊跟在阿美身後,不言隻字片語。阿美轉過頭來,強顏歡笑著對小周說:“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小周疼惜地看著阿美什麼也沒有說。
阿美走到小周跟前,微笑著說:“他還活著,不是很好嗎?”
小周繼續沉默,他一把把阿美攬進自己的懷裡。
阿美低聲哭了起來,接著是放聲大哭,肆無忌憚地宣洩,那早已噴湧而出的是如潮水般地委屈吧,卻沒有解釋的出口,只能任其氾濫成災而無動於衷。
念鄉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開始接受系統化的治療。
阿美每天都會去醫院,卻未曾走進過念鄉的病房。她始終坐在門外的椅子上,呆呆地低著頭,像個懺悔的信徒。她沒想過要推開門走進去,她沒想過去守在唸鄉的身邊,握著他的手,告訴他要快點好起來。她不敢去想這些。善利的話讓她感到不安,儘管她也說不上具體的原因。她只有靜靜地坐在門口,從早到晚,守護著他。善利進進出出,走廊裡人來人往,他們也都早已習慣了這個怪異的女生。
“阿美——”善利拍拍阿美的肩膀。
阿美抬起頭。
“進去吧?”善利重複著說了很多遍的話。
阿美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
善利走了進去。
又恢復到之前,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念鄉清醒後,一直未提及阿美,他似乎害怕去回憶跟這起事故有關的任何過往,他害怕自己認為的阿美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喜歡自己的結論得到確認,他害怕聽到這些,因此他要排斥任何可能的解釋。
之後,念鄉和阿美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善利要推念鄉去花園散步的時候。念鄉看著走廊邊的阿美,她單薄了許多,自己的心也跟著疼痛。但他像看到陌生人一樣無視阿美的存在。阿美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又迅速地低下了頭。阿美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能感受得到,念鄉正在一天天的康復。
出院當天,父親也來接念鄉了,他心中應該是快樂的。
晚飯時間,父親,念鄉,善利,阿美,四人圍桌而坐。
氣氛死氣沉沉,少了往日的快活。
善利看了看念鄉又看了看阿美,然後說道:“念叔叔,我明天就去公司上班。”
“不著急。”念父說,“這段日子,照顧念鄉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幾天。”
“應該的,念叔叔,我沒事的。”善利表現得頗為知書達理。
念父笑著對念鄉說:“我和善利的父母商量過了,我們打算把你倆的婚事提早辦了,我也就省心了。”
三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念父。接著,善利最先低下了頭,念鄉也隨即表現得極為淡然,彷彿與自己無關。
他動搖了嗎?他變了嗎?他默許了嗎?他應該反對的。阿美呆呆地望著神情自然吃飯的念鄉。阿美突然感覺很冷,好想被人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