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兒的。約莫只得等了小半個時辰,便見著一行內侍引著一個高挑的少女入了殿中。
來的少女十六七年紀,一身嬌嫩水紅的雲錦繡牡丹華服,梳著高髻簪著一朵帶露的趙粉,耳邊水瑩瑩的紅玉耳墜晃動,目光流轉處,貴不可言。她有一對英氣的劍眉,唇紅齒白,輕傲的眼神掃過殿中諸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一個掖庭司隨駕的紅衣宮女上前,俯身請道:“請郡主領冊封旨意,行大禮。”
少女眼神落回面前宮女身上,卻不巧,見那宮女穿的正是與自個兒同色的水紅。她英眉一凌,揚手便賞了那紅衣宮女一個利索狠辣的嘴刮子,大聲斥道:“賤婢!要你來催本郡主?”
那宮女兒被措不及防打得一個趔趄,跌在金柱旁。待歪歪斜斜爬起身,一看嘴角都被打得裂開,鮮血不住滴在衣服上。
“是將門女?”枕春見這氣勢厲害,倒有幾分驚駭,悄悄問柳安然。
柳安然以袖遮唇,似也見不得這樣狠毒的女子。偏頭不看,只回道:“她父親是太后的親兄弟,可不這麼霸道嗎。”
祺淑妃面上溫和,今日特意著了一身四妃方能穿的千雲鳳紋的寶藍色禮服。那寶藍色禮服與扶風郡主穿的牡丹華服相比,竟輸了兩分貴氣。她勉強笑道:“郡主今日入宮是喜事,何必同個婢女計較。”便差人將那被打破相的宮女帶下去,才緩緩說,“倒是郡主入宮舟車勞頓,莫要耽擱,快來行冊禮罷。如此一會兒早去寢宮休息,也好一解疲憊。”
“本郡主坐的是駿馬軟座的華車,怎會疲憊?”那扶風郡主挑了挑眉,毫不避諱的目光看向坤和宮的大殿,“表哥的宮殿果然奢貴,不愧是天家。”
祺淑妃嘴角一撇,強笑:“扶風郡主所賜居的玉芙宮千禧殿也是獨一無二的華美,想來襯得上郡主尊貴。”
扶風郡主略看一眼祺淑妃,冷冷問道:“你便是大薛氏?”
祺淑妃從未被如此稱呼,笑容一淡,也不出言呵斥。便只索性座回位上去,一壁撥弄手上蔥白纖細的指甲,看向薛楚鈴。
薛楚鈴便無奈起身,言:“扶風郡主,這位是祺淑妃娘娘。照著宮裡規矩,扶風郡主應當給祺淑妃娘娘請安,便如嬪妾這般……”說著身子一矮,“嬪妾珍婉儀薛氏,給扶風郡主請安。”
扶風郡主冷笑一聲,拂袖嘲道:“你是小薛氏,你二人生得卻不像。果然是如坊間所說,大小薛氏一個鼻孔出氣,難怪你如此諂媚巴巴地說話。”
眾人臉上都有了幾分緣由。
枕春低低同柳安然道:“這位郡主好大的德行,珍婉儀榮寵不衰,六宮誰不對她客氣。想來她入宮這麼久,從未丟過這樣大的面子。”
柳安然回道:“薛楚鈴有恩寵倒還罷了,那些個身份不足的,往後可不要少受這位郡主嘲。”
“本郡主雖非國姓,卻也是天子冊封,平素哪有這許多規矩!”扶風郡主便直直眼神打量薛楚鈴,嘲道,“本郡主是以待冊妃嬪之身從側門進來,而你……若未記錯,你是以庶人之身從掖庭後門入的內宮。你們薛氏姊妹同心,在坊間可是一段精彩至極的故事。”
薛楚鈴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眼睛裡氤氳一層霧氣,咬唇硬道:“論尊卑自然也要講道理。郡主位比二品,祺淑妃娘娘卻是從一品。何況今日郡主封的是婕妤……”
“婕妤?”扶風郡主一怔,詰問,“姑母不是說要給我請封二品妃子嗎?為何變成了從三品婕妤!”
她說得這樣坦白,倒使這滿殿的嬪御們不知如何作答。慕北易在太后病榻前,著意壓了扶風郡主的風頭,卻不能宣之於口的。
可扶風郡主這般直言不諱惹人不喜,祺淑妃偏偏便合了心意,耐心解釋道:“除去本宮外,如今宮中尚有資歷最深的雅貴嬪與靜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