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葉眉微蹙,聲音略高了一點:“有人打你?”
“沒……”安畫棠連忙又將臉埋下來,“是嬪妾自個兒不仔細,被樹枝颳了。決計不是……被掌摑的。”
“你身邊伺候的那個。”柳安然眯眸子想了想,“叫寶珠的宮娥呢?”
安畫棠眸子一轉,聲音細若蚊蠅,在晗芳殿中輕輕傳過:“寶珠本便是在府中伺候過嫡姐姐的,嫡姐姐或留她下來問幾句歧陽宮的話也是應該。”
煮酒奇道:“明婕妤娘娘問咱們歧陽宮的話作什麼。永寧宮歸明婕妤打理,這歧陽宮是咱們熙妃娘娘做主。明婕妤素來知禮的,豈能叫了歧陽宮的下人去問話,犯這越俎代庖的錯?”
安畫棠連連捂住嘴,輕聲道:“不不不……嬪妾的意思是,或是問問其他的……小事。”
柳安然的臉色卻更是凝重,指尖兒按在小几一側,身子略微往前傾:“你自個兒需知哪些當說,哪些不當說的。”
“是。”安畫棠撇過臉去,“嬪妾不敢欺瞞熙妃娘娘。是……是……嫡姐姐見您做主將禮物退了回去,發了些脾氣。”
“什麼?”柳安然揚眉。
“嫡姐姐只說,您如今是熙妃娘娘了,或眼……眼高……於……”安畫棠隱隱哭著,啜喏說不清楚。
柳安然本欲再問,見分花從外頭進來,眼觀鼻鼻觀心,小聲道,“娘娘,陛下說,要過來用膳。”
“咳……”安畫棠侷促地站起來,“那嬪妾告退。”
柳安然點頭,目送著安畫棠從角門出去。忽出聲道:“慢著。”
“熙妃娘娘?”
柳安然垂瞼:“你嫡姐姐往後再做甚麼,動什麼,問甚麼,或有為難誰的,你要與本宮說。你既住了歧陽宮,便是本宮的人,你明白了嗎?”
“是。”安畫棠露出了笑,“嫡姐姐的事兒,嬪妾都與您說。咱們安家與柳家親近。”說著,她的眼裡有些晦暗不明的神采,“到底是自小的情意,嬪妾待您其實……也如姐姐。今日您是一宮主位,又如此照拂嬪妾,嬪妾要是對您有二心,您便割了嬪妾舌頭去餵狗兒……”
此刻話中的主角枕春,卻正在暖閣裡頭拿鴨舌餵狗。
小喜子稟了話兒進來,說晚上慕北易要臨晗芳殿。言下之意,早點洗洗睡了。
枕春樂得自在。她一手抓著一把孜然乾肉條兒,一半自己吃,一半餵給奉先。
玉蘭看得心急,勸道:“娘娘。那珍獸房的內侍說過,這小狗兒愈是吃不得這樣多。”
枕春疑道:“我既吃得這樣多,它如何便不行?”
那奉先應和似地嗚嗚兩聲,又墊著腳往枕春身上趴,去吃她手裡的肉。枕春歡喜得不行,口中發出逗弄的聲音,引得奉先舔她的手指。
“娘娘……”玉蘭勸不得,只得容她去了。轉念一想,倒應該尋蘇白來勸告,便扭頭去喊。
剛剛走到門口,聽得帝城的古鐘響了。
帝城的古鐘是玄武門裡頭正中軸線上的一口古鐘,自前朝便有了。說那口古鐘有千斤鍾,聲響如雷,能震徹內宮上下。
凡宮中出了大事,皆鳴鐘表示。譬如帝誕、後誕、立儲或除夕或走火等緊要事情,都可以聽見。這個時候不是宴的時候,不是節慶,也沒見火光。
枕春手上的肉條兒一落,被奉先吃走了。“這是怎的?”她站起來。
便看見蘇白兜頭兜腦地進來,急急朝著枕春呼喊:“娘娘,快進暖閣裡避著。禁軍正在查人呢。”
“什麼查,什麼人?”玉蘭問。
蘇白神色焦急,只將奉先從地上捉起來,塞在枕春的懷著,又將她往暖閣裡面推:“聞說是歧陽宮鬧了刺客,這會子禁軍要巡視搜查六宮各處。娘娘自在屋裡待起來,別的交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