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說著是安慰,落在柳安然的耳朵裡卻與譏諷無異。別的地方沒有這樣的事情,偏偏她的汀蘭閣卻有,豈不是說她上樑不正下樑歪,汀蘭閣是個狂蜂浪蝶的地方?她柳安然自小讀的《女則》、《女訓》,這樣讓人恥笑的事情是聞所未聞,一時只臉上掛不住,耳邊一燙:“嬪妾無能。”
“哪裡是熙嬪無能。”薛楚鈴莞爾。她近日恩寵有少,全因雅貴嬪與柳安然佔了上風。
玉婉儀含笑應和:“怕是熙嬪能幹呢。”
柳安然被說得臉一陣白一陣青,恨不得立時起身告退了才好,只攥著帕子咬唇:“那月更衣機靈,是她造化。”
玉婉儀是大選入宮體面出身的小姐,對這一類事情很是嗤之以鼻。加之她的大公主實在可愛,很得慕北易喜歡,這幾日裡難免又復起幾分刁蠻的本性。便還要再說:“便是機靈造化,也擋不住悉心教導指引……”
“咳。”枕春清一聲,著意引開,“便是玉婉儀小主說這機靈造化,嬪妾倒想起一事。聽說,女兒家比男孩子早慧,要早早開始學翻身坐躺,以後會更聰明呢。想來大公主也需要玉婉儀悉心引導,說不準比旁的孩子開口更早。”
“竟有此事?”玉婉儀聽了興趣,“我家囡囡倒也聰明,可還翻不了身呢。”
枕春輕笑,絞著帕子道:“這時節冷,小娃娃的棉襖子穿得厚厚的,可要怎麼翻才好。”便盈盈笑著,“這樣的事情嬪妾卻不清楚,得看大皇子是幾月裡會的翻身呢?”
連月陽笑應:“我也記不清楚,只要拿著有響的玩兒,時時逗著他……”
數人便說起帶孩子的事情。連月陽與玉婉儀如今都是有生養的,說起這個很是湊趣兒。雅貴嬪不能生養,想來是諸人心中隱而不宣的秘密。她也不大多話,只吃茶聽著。
其餘的嬪御都是年前進宮的,個個青春年少日子長著。現下便都來說著生養的話頭,眼睛裡露出期待的光。一時也放過了柳安然。
祺淑妃撫著小腹端坐在殿上,終是笑不出來:“今日天氣涼,各位姊妹們早些回去罷。”
柳安然出了朝華殿又要去給莊懿太后請安。枕春知她定要再受好大一番委屈,便只去汀蘭閣先等著她。
汀蘭閣的氛圍靜靜的,四周收拾得鮮亮,可見昨日裡為了迎慕北易,柳安然下了心思。煮酒將枕春迎進去,奉了茶水,又請入偏閣坐。
枕春打量四周入了坐,喚煮酒:“你家小主今日精神不濟,我瞧著懨懨的,多吃些順氣的東西才好。”
煮酒聽了眼眶一紅,抹了抹眼角,將手上抹布放了:“明嬪小主與咱們小主的情誼奴婢是知道的。小時候,奴婢伺候咱們小主去安府玩兒,明嬪小主還賞了奴婢花生糖吃。”說著卻也心酸,“奴婢也不瞞著明嬪小主,咱們小主心裡可委屈得很!那叫月牙的小賤蹄子就是沒安好心,咱們小主性子好抬舉她,她卻恩將仇報。今日陛下留了口諭便去上朝了,咱們小主哪裡還睡得著……”
枕春摩挲著小木案,惋惜道:“柳姐姐最重禮節,這下子可要難受。你們平日裡多寬慰幾句,也不要再提。還有一事,那月牙如今是更衣小主了,雖只是末流,卻不要讓人拿了話柄。”便問,“卻不知道昨日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都沒瞧仔細?”
第六十一章 琉璃
煮酒說來委屈:“昨日布膳的便是那小蹄……月更衣,我本以為她是好心,特意制些暖血燥熱的給小主用,小主吃了睡得沉沉的不醒。哪裡想的起來,陛下身體血剛,吃了夜裡便口渴。那月更衣先說她要守夜,我只當她是衷心,誰知道她夜裡便恬不知恥地給陛下奉茶去了!”
枕春斂眉:“陛下可有……垂幸?”
“這……”煮酒想了想,搖頭道:“這也沒有,奴婢在偏房裡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