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朵綠的花兒,油光油綠的,戴起來就像陛下的帽……”
“快走!”枕春捂著心口,一手拽著玉蘭,忙不迭地往別院裡頭跑。
她一路跑動驚起聲音無數,引來屋裡形狀瘋癲的女子們探頭觀看。
她們有的已經年老,或是前朝不得恩寵的嬪御;有的青春少艾,大抵是本朝不入流的宮娥得了幸被收拾進來的。
那一張張臉走馬觀花般從枕春眼前掠過,她腳下踩得生風,心中跳得厲害,跑落了頭上的素銀簪子尤不可知。
滿目的灰敗掠過,肩膀一沉,砰地一聲,枕春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身子歪了歪卻是穩住了,朝枕春看來。枕春往後一摔,扶著玉蘭站穩,抬頭看去,不禁駭然呼聲:“祺……”
面前女子素衣灰裙,腳上一雙薄絨鹿皮靴已經破了面兒,露出裡頭的針線痕跡。她頭髮攏得一絲不苟,用木簪貫成了一個頂髻,梳得服帖整齊。便見其一挑用灰炭尖兒描出來的黛眉,好似看一塊兒破布般看著枕春,冷笑道:“錯了。是庶人薛氏。”她高傲地昂著下頜,“你呢,如今是罪妃安氏還是什麼勞什子的玩意兒?”
“庶人……安氏。”枕春堪堪答道。
“有趣。”大薛氏笑起來,滿眼盡是嘲諷,“當年我權傾後宮,為廢你著實花了不少心思。你為扳倒我,與阿九那賤蹄子聯手落井下石,才能得逞!看看如今帝城是誰家天下,庶人薛氏?庶人安氏?你我皆是庶人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枕春咬緊嘴唇,凝視著大薛氏。
她是薛氏嫡女,便是冷宮之中也端著薛氏嫡女的姿態,高傲且自惜。如今別苑之中盡是癲狂痴瘋的女子,唯獨這個令枕春往日避之如蛇蠍的大薛氏眼神之中仍有一絲清明。枕春素來是鬥不過大薛氏的,見她心中本能的怨懟。啐道:“成王敗寇,你我俱是失敗者……可笑故人才在此處相遇!”
“故人?”大薛氏滿臉不屑,揚眉冷笑,“我落到如此田地,哪能沒有你的精心設計?!你算什麼出身,也敢配稱我的故人!”
“你卻一把火想燒死我,想殺了我的孩子!”說起此事,枕春亦是憤恨難當,手心攥得青疼,,滿腔怒火只想上去與大薛氏扭打一番。
大薛氏極不在乎的揚眉:“那是你的孩子福薄。你當年一個小小貴儀,何德何能可以使我事無鉅細地計算?本便是月牙那賤婢向我獻策,我聽得有些精妙,便讓她去做了。”
枕春張了張嘴,聲音酸澀:“月牙?”
“這個月牙出身卑賤,但主意挺多,動作又快。”大薛氏看著枕春的表情滿是嘲諷,“你從來都不是最聰明的那個,甚至更多的時候,只是自以為聰慧。不過,倒也有一些本事,能將我拉下馬來。”
“若不是陛下忌憚薛家,豈能如此容易撬動你?”
大薛氏臉色一黯,深深吸氣:“我待陛下舉案齊眉,沒有半分逾越。”
“可陛下……你可知道,莊懿皇太后既是天子嫡母,也是殺他生母的罪魁禍首。天子厭惡莊懿皇太后已久,你為登後位殺莊懿皇太后,正中天子下懷罷了!”枕春揚眉,聲聲誅心,“他治你重罪,打你入冷宮,不過順水推舟,做個孝子模樣。你殺莊懿皇太后的百合,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早在這些年的日日夜夜,在陛下的赦令下,莊懿皇太后藥補得還少嗎?”
“陛下……竟如此待我?!”大薛氏醍醐灌頂,驚怒至極又笑,“我既知他薄情冷性,卻不曾料到有這樣狠辣。”
“咱們俱是一樣愚蠢!”枕春悽悽笑道,“我恨你入骨,小產之痛數年隱隱作祟,午夜夢迴淚水滂沱。這些年,我卻不知是月牙做的此等手段,還想著與她井水不犯河水……”枕春愴然。
大薛氏聽來頗覺詼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