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
連月陽謹慎斟酌,才說:“陛下的儲位掙來得十分艱難,朝堂坊間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變天。王妃還沒娶進門,倘若出了侍妾懷孕這等事情,傳出去自然會對名譽有損。咱們那位莊懿太后是位手段凌厲的,元皇后又是她親自挑選的得心之人。姜嬪出身本不高貴,年紀也比陛下大上一歲。對莊懿太后來講,姜嬪的身份不過是個……”
“不過是個暖床的玩意兒。”枕春手按著心口,仍覺得砰砰跳,“姜嬪這麼多年,心中想必很苦,怨懟著太后娘娘吧。”
“苦不苦我不知道。”連月陽捻著帕子去握她的手,“我只是尋思著總要和你說。咱們既不是太后的人,倘若也沒有氏族靠山。對太后而言,咱們都是暖床的玩意兒罷了。咱們陛下是個懶得干涉後宮瑣事的,堂堂太后娘娘想發落個低位妃嬪,只需幾句話。如第一日入宮便被打發了的趙才人那般,或姜嬪那般只要一碗苦苦的湯藥,便再也折騰不出浪來。”
“姐姐的意思是……”
“太后折損了表孫女兒,又讓祺淑妃鑽了空子,正是元氣大傷的時候。她如今身子不好,陛下還送了許多補藥去孝敬。趁著太后閉門修養,她便無暇顧及這麼許多。”連月陽字句誠懇,“趁這空當裡往上再進位份,或是承些恩露寵愛,往後也不至於讓太后任意拿捏。”
“明白了。”枕春輕按額角,細細思量,“我自有所預備便是。”
第二十七章 高樂
二人談了私密心事,便開了窗門,啖果聊話,只說些女工養花的女兒家小事。
連月陽道:“我家中本是湖州來的,湖州的寒菊開得最好。如今宮中花房的菊雖然豔麗,卻少得那種暗香深邃。那些野寒菊是別有姿態,我從來喜歡。”
“姐姐喜歡的倒是特別,我便沒得那麼細膩心思。”枕春隨意從几案上捻了一朵紅蓼插髻,“我喜歡春天的花,沒什麼名貴的,卻好在欣欣向榮。”
連月陽笑道:“你名字裡便有春字,難怪你喜歡。春日裡哪裡都是便宜的,只要耐心等著,春日末裡就開牡丹呢。”
枕春莞爾:“說起這個,豐收節宴席上的紅菊香氣特別,我特地偷偷折了一隻陰乾了做香囊。”便打發桃花去將拿,“後來恣妃血崩而亡,四下都謹慎了幾日,我差些忘了。姐姐既然喜歡寒菊,不妨瞧瞧可喜歡,若是味道合心我便贈與姐姐。”
須臾,桃花捧著一隻月白緞面兒包花瓣兒的香囊來了,緞面上是枕春繡的幾針雲氣紋,看著倒也吉祥精緻。
連月陽拾起聞了聞,笑道:“倒是特別,不似一般菊花的味道,聞著精神舒暢。”便將香囊開啟,指尖兒捻出幾瓣兒花來看,“裡頭倒是紅色的,十分吉祥呢。”
“我晾得幾日,沒想到這紅菊不曾乾枯,顏色反而鮮潤,味道愈發濃郁,十分稀奇。”便感慨道,“難怪宓妃得聖心,只是張羅一個豐收節宴便有這些玲瓏心思。”
“她素來會討巧,不然怎會三載便封妃子了。”連月陽輕輕翻弄花瓣兒,再嗅一嗅卻道,“咦。這花瓣兒倒比紅菊的小上一些,我家鄉湖州也產紅菊,顏色沒得這麼豔麗。細細聞著,雖也是菊花一類香氣,卻有些藥勁兒。”
枕春笑容微微一凝:“姐姐的意思?”
連月陽道:“我大字不識幾個,不懂醫藥之禮,說不上來。”
“我屋裡的內侍有個倒是從花房調過來的。小喜子。”枕春朗聲喚他進來,“你瞧瞧這香囊裡的紅菊可是花房常供的?”
小喜子連忙跑進來,恭恭敬敬將香囊接過,仔仔細細看了一番:“回小主的話,這不像是紅菊。秋冬日子裡培土澆花又冷又累,尋常內侍不願意做,奴才被打發去做了許久。宮中這幾年貢的,倒是從來未曾見過這等紅菊。“
枕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