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楚鈴生得姿容柔弱絕美,眼中霧氣氤氳。便是顧盼之間自有溫婉風情,她不卑不亢道:“回宓妃娘娘的話,薛氏一族對嫡庶女兒的教養是一般嚴厲的。”說著抬頭看宓妃,毫不避諱,“聞聽宓妃娘娘名字叫做施琳琅,是美玉詩文的意思,尊貴無比。琳琅也說玉石相撞時的清脆聲色,環佩琳琅,不也是個響嗎?”
“你倒是伶牙俐齒。”宓妃十分不謝屑,“看來祺淑妃娘娘這可是尋了個寶。”
枕春心中暗忖,倒是個才學機敏的。祺淑妃這步棋下得有趣,往後可不是要唱大戲麼。
如此正說著,外頭聽見馮唐唱禮,慕北易下了早朝,闊步徑入朝華殿。眾人悉悉索索起身唱禮。慕北易今日著赤玄二色朝服,寬肩玉冕,威嚴挺拔。他略略一掃,便看見殿正中俏生生的薛楚鈴:“這是哪個?”
祺淑妃連連迎其上座:“這是臣妾族中庶妹,是由著陛下恩典進宮侍疾的。如今臣妾身子好了,便與諸位妹妹說起她來。”
連月陽應和道:“正是呢。說這位薛妹妹擅琴曲,便鬧著來讓她給諸位飽飽耳福。”
“嗯。”慕背易頷首,“朕也聽聽。”說罷拂袖坐在殿上,品一口祺淑妃奉上的香茗。
宓妃一闔眼睛,臉上才露出了十分倦怠,知道如今是無力迴天。
薛楚鈴毫不怯場,叩首道:“民女拙技,給陛下與娘娘小主們獻醜了,便奏唱一曲《綢繆》。”
此話一出,眾嬪御皆是交頭接耳。柳安然訕訕之態,以絹掩面卻紅了臉。枕春往椅背上靠了靠,餘光打量那小薛氏。瞧著是溫柔靦腆的,一開口倒是膽大包天。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薛楚鈴音律果然精妙,不負祺淑妃一番算計。最難得的是,其音色婉約高亢,繞樑不散,使人回味無窮。只見得玉色的纖指撥琴,朱唇貝齒微微開闔,便是一段柔情蜜意的歌聲,正是眼睛耳朵都覺得舒坦。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此曲是坊間嫁娶常奏的曲子,說的正是綢繆束薪,夫妻同心。曲子講究一個濃情蜜意的吉祥歡喜之樂,由得薛楚鈴款款吟唱,更有幾分深情。這樣的曲子不是女子隨便唱得的,曲中所唱的和合邂媾,是讓柳安然這等名門嫡女羞於啟齒的。可若要說她唱得不好,詩三百思無邪,誰人又敢站出來斥其淫詞豔曲呢。
“……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薛楚鈴指尖一拂,琴絃一斷,清脆結束。其面不改色,雙眼含情朝上位者遞去。
慕北易雖尚且青俊,如今內宮妃妾也有十來人,算得上遍嘗男女情事滋味。眼前祺淑妃是否有意安排已不必深究,薛楚鈴很合心意便已足夠。只見得他點點頭,淡淡稱讚一句,一邊取茶一邊道:“琴藝不錯,薛氏一族教女有方。”
眾人見得這等場景,便知之後該是這大小薛氏的名堂,紛紛贊和幾句便識相起身告退。
宓妃萬般不甘,卻也只得涼涼說道:“果真薛氏一族是名門,庶女都精心調教,臣妾實在大開眼界了。”便起了身,“便也是時候去瞧六宮瑣事了,臣妾告退。”
第二十六章 珍貴人
枕春聽到訊息的時候已是次日午時。慕北易先上車後給路錢,封小薛氏薛楚鈴為與她一般的從五品貴人。賜住昭雲宮綴錦居,和祺淑妃同住一宮。
“貴人?”枕春攪著一杯濃濃的栗子羹湯,“好歹是河東薛氏女,雖說是個庶出。祺淑妃娘娘廢了這麼許多勁兒弄進宮來,陛下怎會只拂了面子只封貴人。”
小喜子一聽便連連點頭,比出一個大拇指:“小主果然神機妙算。雖說是封了貴人,可陛下賜了封號,叫做珍